那老婆婆见状，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姑娘。我是在家门口等我儿子回来的，方才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便想提醒你，这都快宵禁了，快些回去吧。这段日子祈昼听有采花贼作怪，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在外多做逗留了。”又看了看面前护着她的顾怀，笑道：“不过，看来是老婆子操多心了，原是有公子在的。”继而又道：“公子也该好好守着她才是，方才留她一个人在这阴暗处，多不安全啊。”

顾怀侧过头去看桃灼，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脸色有些苍白。顾怀心中懊恼，自己方才确实是有些生气，可的确不该在大晚上就自己离开，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做的这些事情都没经过脑子。

“婆婆教训的是，是我大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顾怀郑重地着，就像是在当日对着阿术的话一般，他一定会照顾好她。

桃灼精神有些恍惚，刚才的自己深陷黑暗的时候，似乎想起些什么事情。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夜晚，自己被关在黑夜里，她无声地哭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好像在躲着谁，当时的她很害怕很害怕。直到过了许久，她仿佛看到有一扇门缓缓打开，光亮透了进来，刺着她眼睛有些疼，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似有一位女子轻环住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将所有阴霾恐惧帮她挡在背后。

她是谁？是上次在客栈自己梦到的那个人吗？

顾怀见她被吓得不轻，心中更是愧疚，心中之前的芥蒂全都抛诸脑后，不再去多想什么，直接牵住桃灼的手。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他不该这样逼她的，现在的她自己都过得有些迷茫，又怎么会有时间心思去想与他相关的事情呢。

桃灼忽觉手上一暖，便被顾怀牵着往大街上走去。她低头看着两两相握的手，顾怀的手掌很大，几乎可以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住，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他对自己这样好这样周到，自己却三番五次揣着明白装糊涂，会不会太过分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听见彼茨声音，两人皆是一愣，顾怀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却仍未松开手，桃灼也抬头看着他，一时无言。顾怀并没有停留太久，没过一会儿便继续向前走，轻声道：“今的事，不会有下一次了。”

桃灼没有回答，只默默点零头，可能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吧

“你很害怕？为什么？”顾怀放缓脚步，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清楚，就像是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方才一个饶时候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不过还是有些模糊。”桃灼一五一十回答。

一路沉默。

回到顾府，顾怀将桃灼送到以槐苑门口，叮嘱她早些休息便要离开。桃灼不容自己思考已经伸手拉住了顾怀的衣袖，顾怀身体一滞，回过身看着她。

“怎么了？”

“你得对，我是在躲。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就连当普通人都不够格吧？可你是将军，与我不同，你有你的君主和一方百姓，你带我到祈昼来帮我找家人，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身份贵重，自该有与你匹配的大家闺秀共偕白首，你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只是唯独这一点我不能”

顾怀认真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没有要打断的意思。桃灼继续道：“这段日子我不是没有感觉到，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顾怀眸中似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却还是只静静看着她，听着她言语。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我是不是有这个资格来许诺给你什么，如果你现在一定要从我要一个答案，那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桃灼的隐晦，并没有直接回应些什么，可顾怀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流露出欣喜，方才的挫败感拂去。顾怀轻揽她入怀，桃灼静默不言，将头埋在他衣襟处。

“阿灼，谁都没办法预料将来，我也一样，你其实不用顾虑太多。”顾怀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开导着：“我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我随时都会上战场，照理来，我的将来会如何都不可知。本来我也觉得，像我这样过生活的人，是否该娶妻生子。”

“为什么你会想这样的问题？”桃灼闷声询问。

顾怀轻笑道：“我若是日后有什么意外，岂不是拖累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在这偌大的祈昼城没有男子在家里支撑，该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