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某点了点头道：“好，我不过是要逼那族兄出来，为难一个秀才，算得了什么本事？”

只是嘴角的那抹冷笑，却让边上的陈典吏看着不寒而颤，不知道这位跟他族兄之间有何过往，一旦让这位杜先生上了手，只怕到时为了达成逼出他族兄的目的，别说胡秀才的功名，只怕性命都不会是这位杜先生考虑的范筹之内！

不过杜先生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却让话到嘴边的陈典吏，不敢再开口。

“叮、叮叮！”随着杜先生把桌上的铃铛摇动，刚才退下去的舞伎和乐师，就重新鱼贯上场。

“方才那个跳胡旋舞的小娘子呢？”杜某露出一抹男人都明白的笑意，向着那领头的乐师问道。

看来这乐师，和舞伎平日也是做久了营生的，听着杜某动问，乐师手中琵琶拂动，这音乐声就是信号，那边厢月牙门处，衣裳裾角系着小铃铛的舞伎，便旋起舞起，那铃声随着她的跃起而清脆响起，杂而不乱，却又与琵琶曲韵合在一起，人还没出来，却就给看客无限的期待，所谓先声夺人，不过如此。

但就在杜某脸上也开始泛起笑意，露出期待时，那铃声突然就乱了。

不单是月牙门的铃声乱了，还伴随着舞伎尖叫的声音：“啊！啊！不要啊，鬼啊，救……”

“咚！”这时在那琵琶边上的大鼓，突兀的响了起来，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却发现那击鼓的鼓姬已不知所踪！

而在那烛光边缘的大鼓上，黑暗之中，隐约有摩擦声响起，如是粗糙的手指，抚摸过光滑的肌肤，教人不寒而颤。

“掌灯！”陈典吏跟着胡宗宪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也是公门老手，这当口却是忍住了没有慌乱，马上高声呼喊起来。

而包典吏也站了起来，捧着肚皮冲着那些慌乱的乐师和舞伎说道：“都到这边来！不要怕，这县城里，老子们还保不得你们平安么？”

他这话初时倒是让在场人等松了口气，但随着一个手脚稍慢的乐师，从光照的边缘跑过来时，从黑暗之中，似乎无数的乱发缠上足踝，生生拖了进入黑暗之中，然后一息之后，嘎然而止的惨叫声，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自信，都不知所踪了。

陈典吏让下人掌灯的要求，迟迟没有人响应。

也许，已经没有可以响应的人了。

在黑暗的边缘，无数黑色的细发开始试探着向光明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