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带着伤员返回侦探所后,因为放不下心铃铃,便找了个角落闭眼冥思,她的意识出神游走在烧焦的街道口,在坍塌的屋檐下发现了正脚踩着睡鼠帮男人的铃铃。
不知为何,铃铃的声音就像金属碰撞在水面产生了波纹般,透过空间的缝隙传递给了岑清。
“他期待过你的出生吗?你的存在对他是骄傲还是累赘呢?如果他还活在世上,当他看着你时所想的事情,是笑着夸这个孩子多么可爱,还是厌恶地吼叫着你真不该活下来?”
钢鄂从少女无机质的淡漠灰眸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就好像被亲人遗弃的小孩,在被告知真相时不停地愤怒否认。
他已经分不清该憎恨的是抛弃他的生父,还是仇人之女,或者是被这个世界搅和得像屎一样的人生。
“你认为我是仇人的孩子吗?你父亲一家用偷来的药品改造出化学武器卖给了黑帮,他们在医院附近开战,当时波及的居民有上千人,其中就有我的母亲,所有被化学分子沾染的人都被破坏了生育能力,当时怀孕的母亲勉强保住了胎儿,然后产下了畸形的我。”白凌边用钨钢匕首切割着钢鄂的头皮,边回答着对方死不承认的疑惑,“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吧?被亲生父亲当作污点杀死是我从出生就在面临的事,他一直在寻找我,而母亲则把我藏起来了,那个所谓父亲的家伙真是不遗余力地想把我当废品一样销毁掉,哪怕被主人救下后,他也是用那种瑕疵品的眼神看我,但我不会憎恨的……”
钢鄂的头骨暴露在空气中,他被神经毒素麻痹了全身,发不出一点声音,金属片上的手指麻木得难以用力,总是未到时限便松懈下来。
白凌的指尖变成了激光手术刀,他沿着钢鄂头骨的外轮廓仔细划过。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钢鄂从喉咙里传来浑噩不清的话语。
“被亲生父亲抛弃的事实让你很难接受吗?母亲最喜欢跟我说,憎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恐惧却能让所有人铭记,所以当主人要赏赐我成为首席护卫的礼物时,我要了那个父亲的一根拇指,这样他就能跟孩子感同身受了,我对他说,如果还是不能理解我的话,下次我会要他的四肢,于是我们现在终于能安然相处了。”
真是一群令人发指的变态疯子!为什么那个蠢父亲敢招惹这群疯子家族!
钢鄂心里越恐惧,引爆体内炸弹的动作就越慌乱,他听到白凌下一句话时,精神几乎要崩溃。
“主人说你的身份太碍事,挖出的大脑带回去就好了,大脑是没有痛觉的,所以就算剖出来你也不会痛,我能保证,让你的死变得有价值。”
白凌戴上医疗手套,取出了背包里的冰盒子,少年的手缓缓伸向钢鄂的头颅。
快啊,快啊,决不能让那群疯子动我的脑子!
只要按动这个金属片,甚至只需牺牲一只手,埋在里面的炸弹就能弄死这个疯丫头!
动起来,动起来,快给大爷我动起来啊!
钢鄂爆发了毕生为止最强烈的意志,死死抓住了白凌的脚踝,并长按住了那枚金属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