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冰凉的指尖小心戳弄了几下她的脸蛋,耳边传来了一声极具磁性的轻笑,阳昕露在外的肩头被重新盖住后,身后人才再次躺下。
白渊装作没发现少女发红发烫的耳垂,悄悄牵住了她被子下的手腕。
两个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夜无声。
陈旧破烂的医院内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液味道,即使如此依然掩盖不掉浓重的铁锈气息。
岑清光脚在污迹斑斑的金属地板上奔跑着,死寂的走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她气喘吁吁地追逐着前方一位戴着破旧灰帽子的男人。
“洛休叔叔,叔叔你要去哪?”
洛休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岑清只觉得叔叔每迈一步,身影便隐没在黑暗里一分。
她好不容易追上了洛休,还没来得及抓到他的衣角,就看到洛休推开一扇暗红色的手术室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术室传来一阵阵的嚎叫,有时候像人类,有时候声音却怪异得难以形容。
岑清心惊胆战地透过虚掩的门缝窥探房间内的情景,漆黑的手术室内只有一盏惨白的冷光灯在闪烁。
一位浑身盖着白布的人躺在手术台上,手脚被牢牢束缚,外露的肢体上布满了暴突的血管,原本为光滑皮肤的部分,正逐渐长出可憎的绿色脓包,脓包分泌的大量粘液打湿了白布。
被粘液浸透的布料随着台上人的大力扭动,猛然滑落在地上。
手术台上的人一眨眼间消失不见,束缚的拷具沾满了滑溜溜的液体。
岑清刚想搜寻叔叔的影子,一顶破旧灰帽子掉在了地上,她本能地抬头向上看。
一张布满脓包的畸形人脸正张开巨大下颚,原为人类的口齿外侧牙龈上增生出两排尖锐的利齿,对着岑清咬了下来。
岑清发出高声尖叫从睡梦中惊醒,可怕的是梦中医院的细节却历历在目,她甚至能回忆出穿梭过的每一个病房,和墙上诡异的暗红色文字。
那些字体就像是野兽模仿人类字迹般,粗暴地在上面抓咬留下的痕迹。
“给我药。”“救救我。”“我是人类。”
岑清冷汗淋漓地抱住头颅,她按揉着太阳穴连连摇头。
“不可能的……叔叔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叔叔你在哪?!”
匆忙的脚步声似乎印证了一切,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茉莉的面色铁青,双唇被咬得发白。
“洛休昨晚失踪了,首领那边的信号接收器也找不到他在哪里。”茉莉的膝盖发软,重重跪在了地上,对洛休的新怨旧恨消散得荡然无存,一向要强好胜的她终于泣不成声,“那个臭男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溜到睡鼠帮的地盘,他要是这么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不祥的预感变成现实,岑清顿时心头一紧,她急着安慰茉莉,自己也忍不住带了哭腔:“茉莉姐,你别哭,叔叔不会有事的……他不该这个时候出事,他肯定还活着。”
第二个跑来的是戴着金色假发的白凌,他怀里抱着还在酣睡的灯泡犬噜噜。
“芳十三姨说洛休最后消失的地点是那家戒毒医院,你家里有没有他没洗过的贴身衣物,也许噜噜能帮忙找到人。”
岑清抹了抹眼角,她朝梨花带雨的茉莉姐瞧了一眼,艰难地对白凌点头:“有的,叔叔的床底下总会藏几条脏兮兮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