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村妇最喜欢在河边洗衣裳或是洗菜的时候闲话家常,这河边也是消息最多的地方,李大牛嘴里叼着狗尾草便往河边走,到了村口瞧见了赵老三,笑呵呵的伸手揭开他板车上盖着豆腐的锦帕,伸手便切了一块儿生豆腐,拿着往嘴里喂。
“赵老三你听说了么?这刘家有动静没有?”李大牛昨日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一块儿生豆腐吃着,倒觉着像是吃山珍海味一般。
“没听说!”赵老三冷冷冰冰的道完,就推着豆腐往集市上去了。
昨日雨水湍急,赵老三怕小娘子跟着自己去卖豆腐走起来会吃力,便让她乖乖呆在家里头,哪里也不要去。
李大牛吃完了豆腐,打了个嗝,这豆腐怕是足足有一两斤重,拍了拍肚皮,又重新叼着水草,往河边走去。
还未到河边,李大牛便听说,这刘家的房子垮了,听说还压着了李家老太太,这命都去了半条。
“刘家老婆婆被压住了?”李大牛一惊,他原本只是想整治这家人,没想过要谁的性命的,若是刘家老婆婆知道了是自己,那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牛心虚得很,踱步到河边,这些妇人哪里还在洗衣裳,都站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刘家的事情。
“肯定是这天老爷开眼,这刘家一双老的,偏心大儿子,将这三儿子赶出刘家去不分房,所以这房子才塌了的!”
“昨夜风雨太大了,刘家那几间房虽是宽敞,但这顶梁柱都是一般的柏树做的,哪里经得住这般风吹雨打的!”
“我看还是老天开眼,听说刘家老太太被压得只剩下一口气,刘家那嚣张的大儿媳,也被砸了脚,要静养好一段日子,不能下田下地干活了!”
李大牛坐在河边的石块儿上,捡起石块儿扔进河里,这些妇人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调侃他道:“李大牛,这刘家出了事情你高不高兴?”
“刘家出了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大牛儿媳说你和赵家媳妇儿有私情,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难道你不觉着出了口恶气?”这妇人一调侃,李大牛倒是心头来气了,这刘家出了事情,按理说他应当高兴的,可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我李大牛在这赵家村就是流浪汉一个,赵家媳妇儿会放着赵老三那样好的男人不要来跟着我么?你们这些蠢笨的妇人,也不用脑子想想,整日里跟着大牛媳妇儿瞎胡闹!”李大牛道完,站起来褪掉身上的衣裳,跳到河里摸鱼去了。
昨日大雨后,这河里好些鱼被雨水冲得没了力气,这下抓鱼是最不费事的。
这刘家昨日夜里被雨水冲垮了四间房的事情,一大早便在村里传开了。苏觅在屋里堂屋椅榻上坐着,给自己腹中的小娃娃做衣裳,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估摸着男人要回来了,便去菜地里摘菜,这才听说起了刘家的事情。心头一怔,还是觉着有些突兀。
回家后在灶房里择菜,心头七上八下的,觉着不安得很。男人回来了,买了一只鸭和一些猪肉。
见自己小娘子面色煞白,眉心紧蹙,紧忙温声细语道:“娘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面色这么苍白?”
苏觅抬眸,盯着赵老三刀削一般的面颊,“夫君,听说刘家出了事情,这刘家老婆婆人事不省,大儿媳也瘫痪在床,屋里六间房被大水冲了四间!”
“哦!早上在村口,倒是听旁人说起过!”赵老三怕自己小娘子饿着了,应了她一声,便开始杀鸭子!
手起刀落,这动作格外麻利,苏觅从未见过男人杀牲口,今天一见倒是觉着有些陌生:“夫君,刘家出事,你不觉着惋惜么?”
“娘子,这是大水冲了他们房子,我惋惜什么?”赵老三低眸,看着小娘子温婉清秀的面颊,不忍将实情告诉她。
可就算是刘家出了人命,赵老三也不觉着有何不妥,这刘家在赵家村像是村霸一样,早就该给他些颜色瞧瞧的。
“夫君为何这么冷静?”
“那是刘家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干系?”赵老三见小娘子格外担忧,一双大手环住了她,又温声道:“娘子,这村里每日里都在发生事情,哪家没有点儿不顺的,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