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收刀后来到宋沉身边，见他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小声问道：“三弟？”

宋沉回过神来，望向宋师道笑道：“二哥练刀的难处，小弟已经尽知。”

宋师道闻言惊喜道：“那还请三弟为我解惑！”

宋沉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直接点明，而是话锋一转道：“二哥可曾练字？”

宋师道愣了愣，不知道宋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颔首道：“自然。”

宋沉笑了笑，蹲下身子，以指作笔，在地挥洒开来。

一笔一画，精神气意充沛盎然。

宋师道怔了怔，也跟着宋沉蹲在地，看着宋沉写字，一气呵成，贯首穿尾。

不过片刻，地面已经密密麻麻。

有的字像是佛门梵语紧凑密合，有的像道家符箓浑然天成，有的像儒家经典方正规矩。

或是行书，或是草书，更有不少簪花小楷，在宋沉写来都是那般随意自然。

宋沉转头望向宋师道，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听闻二哥练字，最是推崇楷体，以为楷体最能显著君子之行。”

“刀与字同，最重一气呵成。”

“既然二哥练字如此，为何出刀之时却要违逆心性？”

宋师道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可又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难以戳破，以至于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宋沉笑道：“二哥认为天刀刀法所求的，一定是杀人吗？”

宋师道茫然道：“难道不是吗？”

宋沉轻声道：“那败在父亲手下的那么多武道高手，莫非都丢了性命？”

宋师道摇头，父亲宋缺虽是当之无愧的刀道大宗师，但与人比试，从不主动坏人境界取人性命。

宋沉复又笑道：“那二哥又为何心有所困？”

出刀是要杀人不假，可若是杀人就能解决一切，世的人不都去练武了？

宋师道喃喃自语道：“所以出刀不一定要取人性命，手中有刀，一样可以与人讲道理……”

宋沉听到宋师道的自言自语不由得笑意更浓。

这就是他想要让宋师道明白的道理。

宋沉以练字开场，便是点明宋师道虽同样练武，但就心性而言，与那书生儒士却极为相似。

换言之，在宋师道心中，一直向往着成为一名儒家君子。

但生在宋阀，又是长子，宋师道只能按部就班地习武练刀。

这就使得宋师道心中一直在犹豫挣扎。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宋沉明确地告诉宋师道，即便习了武练了刀，仍旧不妨碍宋师道去成为君子。

书的字，与人讲的是道理。

但手中的刀，为何就不能讲道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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