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群孩子都一呼啦地跟着跑回了大本堂。
“走,跟咱去大本堂看看,这群兔崽子平时都学的啥!是不是都在看那些玩意!”
老朱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气冲冲地又奔着大本堂走去,朱标也只能无奈跟上。
到了大本堂,老朱环顾坐在下面噤若寒蝉的孩子们,朱椿更是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藏在桌子底下。
老朱像是一只进了羊圈的狮子,环顾的目光就像是在挑选猎物。
“谁能给咱说说,今日先生讲的什么啊?”
“回父皇,今日宋先生讲的是《政经》的‘田陌篇’。”
答话的是朱元璋第八子潭王朱梓,其母亲是达定妃,他此时已经快14岁了,是留在宫内岁数最大的皇子。
“好,那你们就给咱讲讲,都学到了啥,你们都对田赋之事有什么看法!”
老朱直接坐到了宋先生平时坐的椅子上,手指一指低着头的朱椿,“老十一,你说!”
老十一朱椿刚刚被狠揍了一顿,此时又被老朱点名,吓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他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大明田赋分夏税和秋粮,呃,十取其一,呃,咱们应该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呃……”
朱椿上课压根没听,被点了名只能按着原来知道的一点胡乱瞎说了。
“咱打都懒得打你!”老朱失望地打断了他。
“老十三,你说说!”
代王朱桂没想到怎么突然又问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也啥都没学会,此时急得不停捅咕朱雄英,意思让朱雄英偷偷告诉他。
“你捅咕雄英干吗,你不会他会啊?”
朱桂的小动作没有瞒过老朱的眼睛。
“回父皇,雄英会啊,他刚刚把先生昨天教得全背下来了,宋先生还夸了雄英呢!”朱桂趁机赶紧跟朱元璋说明,搞得好像是他被先生夸了似的。
“哦?雄英,老十三说得是真的吗?先生还夸你了?”
“回皇爷爷,孙儿不过是鹦鹉学舌背诵了昨日宋先生让背的段落。”
朱雄英顿了顿,看了看殿内的诸人,正色说道:“孙儿从学到田赋一节,便对我大明税制很是好奇。”
“我大明税制基本沿用了唐宋以来的两税法,也就是十一叔刚刚说的夏税秋粮,而且皇爷爷在洪武初年命人对全国的户籍和土地进行了清查,编制了‘黄册’和‘鱼鳞图册’,纳税一般按土地好坏,大概按十取其一,除了收‘本色’,也收‘折色’。”
朱元璋没想到朱雄英对大明税制竟如此熟悉,于是追问:“那你感觉此税制如何?”
“皇爷爷恕孙儿无礼,这税制,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细想,问题很大!”
老朱一愣,忙着追问有什么问题。
“短期来看,自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问题在长期,最主要的是‘丁税’!也就是人头税。”
“若是丰年,庄稼丰收,那自然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到了灾年,百姓没有粮食交丁税,他们能怎么办?只能找地主去借,地主会白白借吗?那自然不会,是不是就得拿一部分地去抵,这样一抵,来年不管是丰年还是灾年,地主都收成更多,百姓收成更少,不消几次,老百姓就得把自己的地全卖了,只能给地主当佃户!”
“以小见大,小地主会被大地主兼并,这就是中华千年来的顽疾,土地兼并!”
朱雄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孙儿尚还没有十全十美之法,按孙儿的想法,收税应该是谁有钱收谁的,孙儿听闻昔日杭州沈家家财何止万万,要是收税就应该收他们的商税!至于老百姓的田赋,孙儿有个想法,就是取消人头税,摊丁入亩,不管你有多少人,只看你有多少地,这样没地的穷人便有了翻身的可能,那些有钱的地主就应该多交,多交一点也不会让他们变穷!”
“摊丁入亩?”老朱暗自琢磨大孙子说的这个词,越想眼睛睁得越大,“真是个好主意啊!有钱的就多交点,没钱的就少交点!这样一多一少,整体没有变少,但是底层的百姓的负担却变轻了!”
“好大孙,你真是咱朱家的麒麟儿啊!”
“恭喜陛下,皇长孙殿下心怀万民,有圣君之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