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之朝她点点头,手里的烟丢在脚下,捻灭。
“现在呢,觉得我会不会杀你?”
张哲岭苦笑,“我真是,做再多,还是斗不过你啊。”
傅淮之心系江晚意,剩不了多少耐性,“遗言。”
实际上,张哲岭知道,没有退路了。
任由他这段时间,再如何挣扎,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张家的死活,我不在乎……”
张哲岭血污遍布的脸,充满了乞求,“我只希望,让我母亲活下去。”
霍明征全程冷眼看着,对于这一切,并无半分同情。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傅淮之爽快得很,“可以。”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看了阿灿一眼,那眼神都是在说:交给你了。
傅淮之和霍明征上了快艇,迅速回程上岸。
看着逐渐模糊的快艇,男人离开时的帅气酷飒。
十七吹口哨,用手肘撞了下阿灿,“这男人,还真挺……帅。”
“已婚。”阿灿淡淡提醒。
言下之意,别想了。
十七顿时叹气,感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
阿灿目光盯着毫无求生念头的张哲岭,神色漠然。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说完,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
……
砰!
病房门打开。
江晚意急切走进去,“爸,妈……”
病房内,江耀宗和章舒琴一人躺在一张病床上。
警察队长罗管生带着一男一女警员在旁边循例录口供。
阿灿把他们救出来后,便交给了警方,再让傅淮之的人亲自跟着来了医院。
前后不到三小时,一切归于平静。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江晚意紧张的问,满脸都是担忧看了看他们。
接到高助理的电话说父母被救出来后,江晚意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如今亲眼看到他们完好无损,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爸爸妈妈都没事,晚晚,别担心。”江父慈爱的看着她。
江母心有余悸,“我还以为,我和你爸爸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幸好,淮之找人救了我们。”
他们觉得傅淮之已经足够优秀了,加上这次被救了性命,从满意变成了感激。
听父母说完,江晚意心里的石头可算落下来。
只要他们没事,就够了。
警察这边基本该问的都问了,这边不打扰他们,退出病房。
男警员疑惑道:“队长,傅总现在都没把人送回来,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女警员担忧,“是啊,说是我们一起行动,实际上最后,我们根本参与不进去,好像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罗管生意味深长道:“有些人的厉害之处就表现在,不管身处什么位置,总能运筹帷幄。”
……
警方在一个小时后,收到消息,张哲岭在逃亡过程中自杀身亡。
至于萧玦,萧家大义灭亲,将人亲自送到警局,并表示对劫案一事,一无所知。
消息公布之后,迅速横扫各大新闻平台。
网友的嘴如同淬了毒。
“这种败类死的好啊,否则将来也是祸害社会。”
“法官死的太冤枉!”
“让他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了……”
网上骂声一片。
张家股市跌破,夏城几大家族之一,最终毁于一旦。
张兆阳受不了这刺激,在看守所用领带,活生生勒死自己。
张哲晖到底是无法守住张家产业,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坐在张家别墅的沙发上,头发凌乱,领带被扯送虚虚挂着,一脸颓然。
张恒看着自己父亲垂头丧气的模样,面对张家如此处境,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媛君神情呆滞坐在卧室的大床边,手里拿着张哲岭的照片,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一样。
佣人纷纷被解散,前后离开了别墅。
张家彻底,沦为历史。
夏雪儿看完新闻,命佣人关了电视。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蓝天白云,心里仿佛下了一场大雨。
一切都,结束了。
……
三日后,傅老夫人头七。
今日阿灿穿了一身黑色,随着傅家人去了墓地拜完傅老夫人,才回来老宅。
傅明宇对她充满好奇,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实际上傅家其他人同样疑惑。
杨琳小声问丈夫:“这位小姐看着那么面生,会是谁?”
傅大爷低声回,“可能是母亲那边的一些远房亲戚,没见过也正常,好一些人去了国外定居,这些年鲜少回来。”
杨琳恍然点点头,却觉得不像。
单凭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气质和年龄看起来,都不太像。
江晚意看着她,忍不住多观察了几眼,很喜欢对方身上那股冷漠且目空一切的气质。
尤其那双眼睛,坚毅又冰冷。
多看几眼,能让人心里发毛,这样的人,一点不像是普通人。
思忖间,耳边响起傅淮之向对方发出邀请的声音,“走吧,厨房备好饭菜了,有你喜欢吃的。”
“你小子,安排得挺周到。”阿灿满意的表情,拍拍傅淮之的肩头。
傅淮之并未避开,两人甚至有说有笑。
江晚意疑惑的看着他们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心里不免猜测。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行人往主宅的方向走,杨琳扶着江晚意走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和傅淮之并肩而走的阿灿。
“不太对劲啊,这个女人我以前见都没见过,她跟老三关系似乎不错,晚晚,你……多留意。”杨琳小声提醒。
毕竟傅淮之这么优秀的男人,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不少狂蜂浪蝶自己飞来。
江晚意并不担心这些,她是绝对相信傅淮之对她的感情的。
……
餐桌上,傅明宇倒了几杯红酒,借着机会问阿灿的身份。
他当然也很好奇,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拜祭自己奶奶。
阿灿后知后觉,开始介绍起自己。
“我叫安灿,常年定居B国,正好这次有事回国一趟。”
“说起来,老夫人算是我的恩人,十三年前如果没有她的资助,我没有机会读书,更没机会走到今天。”
“这次回来,听闻她过世,所以联系了傅总,过来拜祭,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你得到过母亲的帮助。”傅大爷倍感欣慰。
“你能有这份心,我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开心。”
傅老夫人管理傅氏集团以前,就开始做善事,专门资助贫困生。
傅二爷目光犀利,“安小姐在国外做什么的?”
“公关。”安灿回答得十分自然,面不改色,“专门帮各种公司解决难题,处理公关危机。”
反正杀人,也属于公关的一种。
同样是替人解决问题。
傅二爷深深看了傅淮之一眼,看得出来安灿在说谎。
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话真,什么话假,他一眼便知。
傅淮之全程不插话,任由安灿一个人应付,除了看安灿能说出多离谱的话意外,他并不担心安灿的身份被发现。
坐在他身边的江晚意目光从安灿身上转移回来,落在他身上。
正好。
傅淮之偏头看向她,两人正正对视上。
傅淮之的手伸过来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握住,好似在安慰她什么。
杨琳面带微笑,“安小姐这次回国多久?可有地方住?”
安灿伸手握住酒杯,“这两天把事情处理好就走……”
她举起酒杯。
“我敬各位一杯,感谢今日款待,日后有任何需要到我的地方,尽可找我。”
这句话,她是为了傅老夫人许下的。
傅老夫人给她的,岂止是资助而已?
……
结束饭宴后。
安灿准备告辞,她这才终于正式跟江晚意说话。
“傅淮之那小子,以后要是有哪里欺负你的,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江晚意只当对方是说着客气话,但也猜的出来,安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尽管内心疑惑,江晚意依然面带明媚且礼貌的笑意,“有安小姐这番话,我猜他以后一定不敢。”
“那就算他识相。”
两个女人的对话,客气又似乎早已相识。
傅淮之送安灿出门口,派车送她。
“行了,回去吧。”
安灿挥挥手,傅淮之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眼神深邃,似乎有话要说。
“真要走了?”
“当然,事情办妥了,自然要走。”
安灿打开车门,准备上车,车门被一道力道阻碍,傅淮之的手抓着车门的最上面。
“法院那件事,给个解释?”
安灿垂下眼,抱歉道:“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件事我很抱歉。”
傅淮之依然没有松手。
安灿唇角上扬,眼神却凌厉,“傅总什么打算?要向警方举报我们还是怎么样?”
张哲岭和萧玦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将功折罪。
傅淮之自问,并非多正直的人,只是霍明征那边,他需要给个交代罢了。
最终,他还是把手收回。
“有机会再见。”
安灿勾唇一笑,明白他这是作罢,不再追究了。
车门关上,安灿坐上车离开。
……
傅淮之折返回去,忠伯告诉他,傅二爷在书房等他有事要商量。
客厅内。
傅家其他人都坐着,看他进来,纷纷落在他身上。
他没说什么,先去了书房。
书房内,傅二爷端坐,倒茶,动作一气呵成。
“我看了张哲岭的死因报告,最后是被一枪从脑门打过去,根据伤情判断来看,资料上说的自杀,有待考证。”
傅淮之来到茶桌前坐下,端起面前热腾腾的一杯茶,闻了闻,“二哥还查到了什么?”
傅二爷言语晦暗,“张家和秦家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张家走到今天,咎由自取,至于秦家,他们也会难逃责任,法律,总有法律的意义。”
“没错,我赞同。”傅淮之落下茶杯,目光直视傅二爷。
“闫法官的死,何其无辜?”
傅二爷给他倒茶,“你觉得,又该如何?”
傅淮之早已经看出来,傅二爷猜到安灿的身份了,之所以没有明说,只是在提醒他做人的根本。
傅淮之看着倒好的茶水,热气袅袅而上,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那杯茶水喝下。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傅淮之站起身,面容俊美且冷峻,“如果二哥和警方有证据,自然可以采取行动,这件事,我不会干涉。”
说完,他转身离开。
傅二爷听完发出一声笑,端起茶水喝下,又暗暗骂了一句。
臭小子。
明知道他们都没有证据,所以才一副站在真理这一面的模样。
……
卧室。
江晚意等得都快急死了,从傅淮之去书房找傅二爷开始,便觉得事情跟刚刚离开的安灿有关。
可是到底为什么,傅二爷的态度会变得那么严肃呢?
房间门打开,走进来傅淮之高大挺拔的身影,江晚意回头一看到他,迫不及待走过去。
“阿之,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她内心有太多疑问了,如果没问清楚的话,恐怕一直都无法安心的。
傅淮之温柔且漆黑的眸子凝视在她脸上,如同月光一样带着温暖的温度。
“你想问,安灿到底是什么人,对吗?”
江晚意如实点着头,“是,不仅是她,还有张哲岭真是自杀的?那天你们出去后,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她有一个直觉,整件事情里面,安灿绝对参与其中。
女人的第六感,从来都不容质疑。
傅淮之看着她一副好奇又特别认真的样子,唇角噙着好笑的弧度,“你是有危机感了吗?”
江晚意皱眉,“你以为我在吃醋?”
“不然呢?”
傅淮之反问,实际上他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江晚意知道他在逗她,却并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眼神直勾勾看着他认真道:“张哲岭的死跟她有关对吧?”
在她的询问下,傅淮之眸色变得漆黑深沉。
他的晚晚,果然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