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言柒坐下随意看了眼书桌，追求效率的年代，老爷子写字用的琅琊夺魁，纸用的玉版宣，至于那内容——

涉及别人的隐私，言柒没看。

但方老爷子却拿起干了的宣纸，递到言柒的面前。

“丫头，你看看，我写得怎样？”

言柒接过认真端详了下，又递还回去。

“字写得好，刚劲有力！”

得到言柒的夸赞，方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我让你看我写的内容，你却只注意到我的字了？”

他笑着扭转头。

“老婆子，你记起来没有？柒丫头跟你第一次收到我的书信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方老爷子身边，一个身穿着旧式旗袍，束着端庄发髻的女人缓缓现了身。

方老爷子喊她老婆子，实在是喊老了，女人看着不超四十岁，身姿曼妙，容颜姣好，如果忽略她那泛青吓人的脸色的话。

她一双美目，先是嗔怪地瞟了眼方老爷子，再温和可亲地看向言柒。

“家里老头无状，让言小姐见笑了！”

言柒勾唇，不意外方老爷子身边有这么一个存在，却意外他让存在现了身。

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方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书信，极是怀念。

“那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好时光啊！眨眼时间就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婆子我给你写的信，没一万都有九千了吧？”

方老夫人目光从饱含情谊的书信，转到老爷子花白的发上，眼中隐隐噙着泪。

鬼做太久了，便没有泪，那泪都是鬼气化成的，方老夫人身上鬼气断断续续，就算是鬼她怕也做不长久了。

言柒视线从方老夫人脸上，不着痕迹的挪开。

方老爷子留意到言柒淡漠的眼神中，隐藏极深的一点怜悯，喉咙颤了颤，下一秒莫名高兴起来，指着身边老夫人打趣道。

“前日你让阿泽在阁楼摆的宴席，没馋到谁，只馋到我身边这老婆子了，她那一晚不断在我耳边念叨着香油的味道，口水流得哟……”

“方天德！”

方老夫人羞愤跺脚。

方老爷子哈哈大笑。

“老太婆你羞什么？不就说你一两句大实话？”

“说实话，说实话！你爱揭人短这老毛病总是不改！你这破老头以后对空气说去吧！”

方老夫人羞得原地消失。

方老爷子盯着方老夫人消失的位置，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丫头，今日我找你是有事请求。”

言柒抬眼看了看方老爷子，似乎是猜到了求自己的事，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眸色清浅的道。

“您请说。”

方老爷子先是求证。

“你第一次上门时候，说的那番说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言柒点头承认。

“是的。”

方老爷子身体微微一震。

“所以，老婆子她……”

言柒没接话，她目光淡漠的跟方老爷子对望。

就听方老爷子自言自语道。

“我家老婆子命不好，我事业刚稳定的时候，她查出来胃癌末期，没多久就丢下我跟四个儿子，我这辈子就认定她这个女人了！

想着只要孩子们都有出息了，我就可以毫无牵挂的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