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取回了油灯，几乎将油灯怼在玻璃瓶上，凑到男人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他给你吃的是这种药，对吗！”

男人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扶着墙壁，微弱的点了点头。

他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个布包，几乎是硬塞在林若手中，力气大的令人。

昏光的火光打在男人脸上，却也不能温暖他半分，苍白病态的脸色在火光下格外渗人，像是一具活尸。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林若，声音微不可闻。

“一定……一定要告诉陈医生……希望他能……能……”

生命火光在雨夜中熄灭，男人话还没说完便死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卑微的乞求和不舍的担忧。

林若张开了手，里里外外拆了四层才看到里面的事物，里面是两枚块银币，二十三个铜板。

林若突然释怀的笑了起来，那些该死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一切幻想都被残酷的撕碎。

“真聪明啊，简直和我一样，我居然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蠢货……”

他毫无表情的给予了陈仲谋在他这里的最高评价……

他将那装满潮湿药粉的玻璃瓶摔在了地上，玻璃飞溅，里面的药粉缓缓溶解在雨水中。

那是一瓶慢性毒药，在刚开始时促进你的身体机能，让你感到好转。

随着服用量加大，身体会被积累的毒素摧毁。

那个男人直到死也不了解陈仲谋的真面目，为了自己的孩子，在死前交出了全部财产。

他满怀信任的将那些东西交给陈仲谋，以求他以后能够照顾自己的孩子。

在他眼中，那个喜欢孩子，古道热肠，慷慨且激情的老陈一定会这么做的。

陈仲谋隐藏的太好了，他凭借着古道热心的品质被家家户户所信任。

遇到某些困难人家，他甚至一分钱不用别人掏。

在知晓那瓶毒药前，林若还残留着最后的幻想。

他想或许陈仲谋一开始的行动是没有功利性的，那个不可救药的蠢货只是在最后变成了聪明人。

他想陈仲谋可能只是受到了一些胁迫，不得已做出了选择。

可是瓶该死的毒药彻底杀死了所有幻想，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预谋好的，他从事这项活动已经很多年了！

林若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此时的他也没有精力注意到，一个人影正在缓慢接近。

目标在视野中不断放大，昏暗的灯光映着孱弱的躯壳，那个人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认出了面前的那个人。

“林若？”

沙哑的声音将林若唤醒，那是罗兵，一个失去了女儿的可怜虫。

林若转过了身体，这才让那个男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男人先是四处寻觅一番，寻找那个期望的身影。

随后他冲了过来，蹲下身子，望着林若的眼睛，语速极快的问道。

“莉莉呢！你看到莉莉了吗？他在哪儿？莉莉呢！”

林若低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像是不死心一样拼命地摇晃着林若的躯体。

“你说话啊！”

林若被这个男人弄得有些烦躁，男人急切的神情像是一把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她死了”

林若撒了谎。

得到答案的男人先是愣了一瞬，抓着林若的手变得用力起来，他浑身颤抖，疲惫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

他望见了林若空洞的眸子，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为难这位可怜的小家伙。

他坐在一边，丝毫不在意泥泞的地面那具可怖的尸体，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头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