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拽住其中一根布条,斧子往下一劈的同时用力将其朝外面一扯。
锋利的斧刃击打到脆弱的罐子,跟着泥土在雨中飞旋出来的是大大小小的碎片,以及咕噜一声滚落出来的青黑色东西。
闫启直接愣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团成一团但颜色怪异的孩子瞬间开始腐化、消融,最终只剩下白骨与泥水混合在一起,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反复揉搓了几下。
傅昂有样学样,看着自己手里的锄头思考了片刻,也选择了一根离自己很近的木条,用锄头刨开被浸泡得更加沉重的泥土,从当中将一个罐子给顶了出来。
而原本被阻挡在他们身后的怪物,震动着的脚步声似乎也往前了不少。
“我们留下来。”程莺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闫启猛地睁大眼睛。
程莺没有搭理他,而是顺着来时的石头小路看了一眼,然后才又看向林深,像是在确认自己的什么猜想似的,“怪物不会不想去村子的,可它这么长时间以来不去是它完全没想过吗?是它没有办法去,那我们眼前这些东西肯定是有问题的……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们想要逃出去那就要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你不是也怕村子里人多势众我们敌不过吗?不会担心去了村长的房子又遇到什么不测的情况吗?”
闫启咽了咽口水,快速眨眼以掩饰自己被程莺说出想法的那种心虚。
“既然要闹,那肯定是要做得彻底一些,”程莺眼睛一眯,“虽然这只不过是个噩梦的世界,不管我们怎么做,只要能够顺利活着睁开眼睛就能重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不战胜噩梦,它下一次还会再来的。”
林深一晃神,感觉程莺所说的东西仿佛就是在讲自己。
他太清楚地记得曾经那段精神不稳定的时间里,他反反复复做的那些梦了。
追逐、逃跑、被困住以及坠落。
在他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的时候,某天在不经意间,那个噩梦又像鬼魅一般重新把他拽回到无措的梦境里。
而这种时候,唯有向前,唯有鼓起勇气奋力反抗,打破这个梦境的一切,它才会真正地消失。
他当然也知道,在这些人眼中的噩梦世界其实并不是梦。
可眼下就是有切切实实的机会,就那么近在咫尺地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如果不真的紧抓住它做出尝试,那么下一次呢?
孟严曾经异常坚定地抓住了,眼前这些人当中又何尝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呢?
程莺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面带不安的闫启,她的整张脸被雨水冲刷得因失温而发白,“错过了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或许我们都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后悔,但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