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组长扯松领带,在骤然响起的警笛声中轻笑:“晴冰,你赌输了。”
“明明是同时!”特工小姐反手将犯人铐在金属椅背,椅腿与地面摩擦出的火花照亮她发梢沾着的神经黏液。
三个月前他们打赌谁先制伏碎尸案凶手时,也是这样在停尸房争执不下,最后被陆风用两杯加了三倍糖的咖啡打断。
欢呼声浪掀翻天花板的瞬间,陆风突然攥紧萧奈的手腕。
法医的瞳孔在防蓝光镜片后收缩,他看见恋人锁骨下的荧光体正透过衬衫纽扣缝隙呼吸般明灭。
那些诡谲的光斑与贺阳破解的加密信号频率完全一致,在皮肤下游走出莫尔斯电码般的刺痛。
“别动。”陆风的声音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他指尖探入萧奈的西装内袋,夹出那枚沾血的神经芯片。
当解剖镊与芯片表面接触的刹那,全息大屏突然播放起被篡改的实验录像——本该是痛苦抽搐的受试者,在修正后的画面里竟露出享受的微笑。
贺阳的骂声混着键盘碎裂的声响炸开:“操!还有二级操纵层!”他耳后的伤口因情绪激动迸裂,荧蓝液体滴在触摸屏上,竟自动生成新的生物代码。
李晴冰的战术腰带里突然弹出七支镇定剂,这是她今早偷藏了准备对付数据中枢暴走的机械触须的。
人群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某个穿着应援T恤的胖子缓缓站起,他手里揉烂的战队海报露出半截太空实验编号——与贺阳十年前被抹去的身份代码完全一致。
当陆风的手术刀抵住这人颈动脉时,对方油腻的刘海下传出机械合成的笑声:“陆法医没发现吗?萧组长的体温比今晨低了0.5摄氏度。”
萧奈的枪口还冒着硝烟,子弹却穿透了虚影。
全息投影构成的胖子在碎裂时露出真实面容,竟是三个月前结案的古董诈骗案在逃嫌犯。
陆风突然扯开恋人的衬衫,锁骨下的荧光体不知何时蔓延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与警局证物室里某件商周青铜器的蚀刻纹路惊人相似。
“惊喜吗?”虚空中传来变调的声音,“当你们在解剖电竞选手时,我在给西汉帛书做神经接驳实验呢。”贺阳砸碎的显示屏迸溅出带着铜锈的碎片,李晴冰的匕首斩断的电缆里飘出类似墓穴防腐剂的气味。
萧奈按住陆风颤抖的手,将神经芯片按进自己心口的荧光纹路。
刑侦组长苍白的皮肤下顿时浮现出青铜器铭文般的凸起,那些公元前的手写体与当代生物代码在血脉中厮杀,激得他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血腥气。
陆风的解剖刀在掌心转出冷光,刀尖挑破的皮肤下,半枚玉琮形状的植入物正吸附着荧光体疯狂旋转。
“抓住你了。”贺阳突然将全息投影砸向东南角承重柱。
李晴冰的磁吸装置洞穿混凝土,拽出个正在融化的仿生人。
它左眼的虹膜纹路与上周结案的壁画盗窃案嫌犯完全一致,右眼却闪烁着陆风私密解剖日志的访问记录。
当警车顶灯染红夜空时,陆风正用止血钳夹出萧奈心口的玉琮碎片。
法医的手套在恋人胸膛上按出泛青的指印,他突然想起今晨替萧奈缝合锁骨时,对方因麻醉剂失效突然咬住他肩头的颤抖。
此刻刑侦组长的冷汗浸透了他的白大褂,却仍用染血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这是结案后他们心照不宣的庆祝方式。
“陆老师下次可以轻点吗?”萧奈喘着气笑,唇角的血沫星子落在陆风镜片上,“上次取肋骨下的追踪器,你用了四分之三的镇痛泵剂量。”
法医的回应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切断。
萧奈摸出屏幕碎裂的警务通,来电显示是二十三天前被陆风标注为“赝品”的未知号码。
当刑侦组长划开接听键的刹那,背景音里传来某种古老的编钟鸣响,混着电子合成的甲骨文诵读声。
陆风看见恋人瞳孔骤缩。
萧奈挂断电话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证物袋里的玉琮碎片,那些青铜锈迹在他冷白的指尖拖出朱砂色的痕迹,像极了古墓壁画脱落的颜料。
贺阳的惊呼打破凝滞。
他举着从仿生人核心取出的存储器,全息投影在空中铺展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拓片,每片龟甲裂纹都精确对应着近期失踪案的时间节点。
“这些象形文字在重组……”电脑高手的声音因恐惧而失真,“它们构成了神经接驳器的设计图!”
李晴冰突然将枪口指向窗外。
对面大厦的LED广告牌正播放鉴宝节目,某位专家手持的战国铜镜里,倒映着他们此刻震惊的脸。
当镜头转向铜镜背面时,陆风清晰地看到本该蚀刻铭文的位置,浮现出萧奈锁骨下未取尽的荧光体纹路。
萧奈的警务通再次震动,来自证物科的简讯弹出全屏——那件作为诈骗案证物的西汉帛书,在密封箱里突然渗出荧蓝液体,腐蚀出的纹路与电竞选手的神经芯片完全一致。
刑侦组长转身时,西装后摆扫落了陆风解剖工具包里的《现代法医学图谱》,书页在夜风中快速翻动,停在第323页的青铜器毒理分析章节。
陆风弯腰拾书的瞬间,嗅到萧奈西装内袋飘出的奇异香气。
那是种混合着沉檀与集成电路烧焦味的矛盾气息,与他三小时前在解剖冠军选手胃内容物里提取的残留物完全相同。
法医的镜片蒙上雾气,恍惚看见恋人锁骨下的荧光纹路正渗出青铜器特有的铜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