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甚是肥硕,有他小拇指大。
袁绍抬手挥袖扑扇落在附近的飞蝗,儒雅气度不存,狠狠甩袖难以见效,于是放弃,只是以袖遮住脸。
边上许攸搀扶下,两人下梯。
走廊内飞蝗也是越落越多,走廊围起来的圃中聚集的更多。
袁绍瞥一眼圃,甩袖拍打腿脚,就往附近的楼阁走去。
许攸、逄纪、荀谌、郭图等人快步相随,至于田丰、沮授、审配等人多在外厅理政,留在袁绍身边的多是外州元从之士。
自去年朝廷拜袁绍为右将军,原谅袁绍预谋拥立刘虞之事后,袁绍麾下就组成了两个班子。
一个是主管军事,兼管民事的右将军幕府;另一个是主管政务民事,佐以军事的冀州牧州部衙署。
因州部的特殊性,只能征辟冀州籍贯的士人来补充;而功勋、资历足够的冀州士人又能升迁为县令长、郡守,也能补充到右将军幕府。
这就导致外州元从士人很不舒服,冀州人不断塞亲旧子弟进来,而他们的子弟、故吏门生遥远,难以安插;就算安插,也缺乏足够的周转水池。
总不能来个人就授官县令长,此前出仕过还好安排。
可天下乱了这么多年,这种经历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授官也要走基本的流程,比如入右将军幕府,从书吏做起。这种岗位少,他们的子弟、门生故吏也少……这就更不公平了。
冀州人没道理抛弃沮授、田丰、审配这些大佬来拜他们这些外州人,毕竟冀州人出仕渠道太多。
可以在郡县历练、积功提拔,也能走州部衙署,也能走右将军幕府,而且人还多,源源不绝。
真这样过个十年,他们这些外州人势必被排挤一空。
当你下面都是冀州人时,你说话不起作用的时候,你也就失去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这种苗头已经滋生,无法避免。
这些外州元从士人簇拥袁绍隔窗观望飞蝗之际,沮授、田丰等人也都来到阁楼。
飞蝗振翅之声扰的袁绍头疼,余光瞥到许攸欲言又止:“子远?”
“明公,并州有军情送来。”
许攸躬身上前,递出了来自上党的军情。
袁绍伸手接住,扯开细绳,翻阅这份转手多次的军情。
这是太原人报给王泽的,王泽又报给高干,高干遣使送来。
内容很简单,就是贼臣赵基矫诏,于晋阳征集各郡兵马,如今已有三万之众;更要联合黑山军后,挟持天子亲征并州刺史高干。
这甚至已经不是高干、袁绍、河北的事情了。
天子真御驾亲征,就算这一战打胜,陈留高氏的名声也将遭受重创。
袁绍将军情递给各人传阅,依旧观摩窗外飞蝗:“诸公,以为如何?”
沮授阅读后递给田丰,当即就说:“明公,今岁旱蝗交加,河北乏谷,河东、太原也是如此。当令上党各军严加防守,飞蝗过境,自能坚壁清野。”
袁绍缓缓点头,就说:“这小儿凶烈,就虑他与黑山贼联合,入寇河北求食。”
当赵基那里聚集越来越多的军队后,发展成流寇,一窝蜂扑过来。
还裹挟着朝廷与天子,若天子遭遇不测,河北士人脸上的污点就难以清洗。
毕竟天子年幼,还未亲政,是一个毫无劣迹的天子,上下吏民都对这位历经坎坷的少年天子充满了希望。
田丰则进言:“可发常山之兵,布疑兵于井陉,威胁晋阳;再发赵国、巨鹿之兵于滏口。静观其变,可应万全。”
逄纪侧另有看法:“酷暑之际实难用兵,仆以为赵氏所举是为立威。明公何不遣能言善辩之士,多备金玉前往晋阳,行示弱之计。待其骄纵,率大军越太行而来,我以精兵堵截,可一战擒获!”
“善。”
袁绍立刻应下,又看田丰:“调兵不易,今岁宜休养各军。”
“喏。”
田丰各人拱手应下,不是他们看不起赵基,而是炎热气候与飞蝗,足够太行山那一侧忙碌一段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