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临盯着锅里浮沉的枸杞红枣,突然想起温念之。
那年他重伤流落定安城,她也是这么端着一碗药粥,凶巴巴地说“不喝就灌”。
可如今她凤袍加身,眼里只剩萧锦羡那个讨厌鬼。
莫名其妙的,眼睛酸得很。
“喂,你哭啦?”何小婉凑过来,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
“胡扯!是烟熏的!”陆江临抢过砂锅猛灌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勉强能入口。”
何小婉眼睛唰地亮了:“那明日我再给你炖一些!”
“别!求你了!”陆江临举手投降,“姑奶奶,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看上你被鸽子吓到钻桌底的样子呀。”何小婉托腮笑道,“特别像我家从前养的大黄狗。”
……
她是真喜欢他还是假喜欢?说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呢?
陆江临盯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向来能言善辩,这会儿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三日后,萧锦羡传陆江临入宫。
他漫不经心地叩着御案,“想做大容皇商,也行。不过,朕有个要求,北疆战马、江南漕运、南洋商路,三年内利润翻三倍。”
“你怎么不让我摘天上的月亮?”陆江临拍案而起。
“办不到?”萧锦羡晃了晃手中的皇商令牌,“那朕只好把这东西交给何小姐了......”
“成交!”陆江临一把抢过令牌,突然压低声音,“当年我帮你算计北宁皇室,你算欠我个人情。”
萧锦羡挑眉:“所以?”
“所以......”陆江临咬牙切齿,“下次何小婉伴着皇后娘娘,又想翻宫墙找我时,让你的禁军假装眼瞎!”
?
直到那人攥着令牌跑远,萧锦羡才转圜过来。
一个人在龙座上轻轻笑出了声。
半年后的金陵城码头,何小婉看着眼前十艘满载的商船目瞪口呆。
“南洋香料、西域宝石、蜀锦千匹。”陆江临展开礼单,耳根通红,“那个......皇后娘娘不是说要聘礼吗?”
何小婉眨眨眼:“皇后姐姐还说,得下跪呢。”
“你别得寸进尺!”
“哦,那我回去了......”
扑通一声。
陆江临单膝砸在甲板上,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何小姐,可愿嫁给陆某为妻?”
河风掠过何小婉的笑颜,她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我早跟后皇后姐姐打过赌,三年内必定拿下你。”
“......”
他是怎么喜欢上何小婉的呢?
陆江临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
直到有一段时间在汉阳府陆家的时候,何小婉日日端着汤药,小口小口地送入病中的母亲口中时,他突然就看见了。
那些藏在纨绔下的本色,真正的她。
与他当年,有何区别。
他们,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