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二叔的帮助,沈初梨带着傅婉君前往陆通码头,准备乘坐一艘小型轮船离开沪市。
她甚至没能跟傅明礼道别,也来不及联系顾峭。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邹二爷提前将一枚印章交给侄女。
“这是漕帮和陆通公司的印章,留着它,你就是漕帮下一任把头,以后有什么事六爷都会帮你。”
“二叔,你答应要陪我很久的,说谎的话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跟我们一起走吧!”
沈初梨抱住邹二爷泣不成声,极为排斥类似遗言的嘱咐。
摸摸侄女的后脑勺,邹二爷笑的坦然,矍铄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走不掉的,二叔要是走了,身后这一大帮人该怎么办?”
“虽然不喜欢顾峭那个臭小子,但他勉强配得上我侄女,小梨梨,还记得二叔小时候给你唱的童谣吗?”
眼泪啪嗒坠落,沈初梨重重点头。
“那就好。”
亲自送侄女走上轮船,他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舍,“以后要是想二叔了,就唱这首童谣,二叔耳朵灵,听见了就会‘嗖’的一下飞到我们小梨梨身边。”
沈初梨鼻尖红红,哭的抽噎不止,“我不信,你骗人!”
“二叔不骗人,骗人就变成小狗。”
“……”
目送轮船驶向旭日东升,邹二爷转身回到风潇雨晦的黑暗中。
*
明州,沈家。
回到家后,沈初梨拿出信封。
岁棠特意嘱咐过,一定要安全到达沈家后再打开。
“小姐,夫人在上面写了什么。”
在沪市的三个月很快乐,荔官尤其舍不得岁棠。
信封中有两张船票,还有一张信纸。
看完信的内容后,她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去把三小姐和福管家叫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
福管家捧着信,手颤抖着,“沈小姐的意思是,夫人让我跟三小姐去香江躲难?”
“嗯,这是三天后从明州开往香江的船票,岁棠姐已经安排好了。”
沈初梨的心情有些酸涩。
傅家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岁棠知道傅婉君藏在沈家不是件好事,可能连累沈家被清剿。
所以她才会让福管家带着傅婉君逃的远远的,一则保护沈家,二则远离危险中心。
“初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才能救岁棠姐,救我二哥,救沪市……”
傅婉君最近始终没休息好,神经十分薄弱,一定要沈初梨在身边才能睡安稳。
此时两个小姑娘挤在一张床上,傅婉君的眼泪打湿了沈初梨的肩膀,重复不停的询问着。
想了很多话,但沈初梨最终拍拍她的后背,嫌弃道:“你的鼻涕流了一床诶。”
“沈初梨——!”
“好啦好啦。”
打岔两句,看到傅婉君的眉头渐松,就已经达成沈初梨的目的了。
“世事难料,大部分事情的发生是无法提前预知的,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清楚……”
说着,沈初梨撑起手臂,与傅婉君对视。
“但我明白,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就是傅家竭力保护的希望。”
那一晚,两人聊了很久。
等到天亮时,傅婉君跟福管家登上前往香江的邮轮。
*
得知沈初梨回到老家,身在邻省的顾峭每天都会打来电话问候。
他们的军工厂已经开始生产武器,第一批武器由陆通公司紧急运送至前线,解决了傅明礼的燃眉大急。
可是这天,顾峭来电后沉默了许久。
手指不自觉攥紧听筒,沈初梨有所预料的开口,“你说吧,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二叔……走了……”
“梨梨!梨梨!”
哐当——
听筒掉落在地,电话那头传来顾峭急切的呼唤,但沈初梨恍若未觉,紧抱着双膝埋头颤抖。
陆通公司邹二爷的死讯无疑是个轰动全国的大新闻,翌日报纸上便登出一张照片。
火光冲天中,仓库附近被炸为平地。
那些倭国人多想二叔死啊。
甚至叫来了轰炸机投放炸弹,让他无处可逃。
看到报纸后,沈父直接晕倒了。
沈母寸步不离的守着女儿,担心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结果恰恰相反,得知二叔的死讯后,沈初梨一天比一天冷静。
直到她接到了六爷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