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要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哥他们，你觉得那一小半的钱还能留得住？”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语气中含着悲凉，“你看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鞋子，哪样不是我和贵兴花钱给你买的？当初我回去接你的时候，你身上连一双鞋都没有吧？”

老秦氏羞愤不已，“这关你大哥他们什么事？他们在乡下本来就艰难，你走了运道嫁在城里过上好生活了，不想着帮衬他们就罢了，还有脸拿这些来跟他们比？”

“他们以前那样……也就是他们一直在农村没办法，要是他们有了机会来到城里过活，哪里不会管我？起码不会像你这样不孝！”

“还有啊，当初你来接我的时候是不是说的让我帮你们带孩子干家务，你们每个月就会给我钱？”

“话是你当初说的，现在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话里话外说我多花了你们多少多少钱，又得了你们多少多少孝敬？！”

“还有我现在身上穿的，有哪一样不是扣在我的工钱里面了？”

“还孝顺，还敢觍着脸跟你大哥他们比？我跟你讲，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大哥他们！”

“我相信只要你大哥他们有了能力，肯定会对我好一千倍一万倍！也就是老天爷瞎了眼，让你这种人能嫁进进过上好日子，让我几个好乖儿被落在乡下，过着那样的苦日子！”

“还真有脸说对我好啊，要是真的对我好，就该比照着隔壁姓金的那个老太婆那般对我！”

秦桂兰没打断她，让她娘痛快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越听越笑，直到后面笑不动了，她木着脸，发出真诚的感叹：“真的想不通，怎么儿子就千好万好，女儿活该被当牛做马还捞不得一句好？”

“他们都把你撵出家门，没给你饭吃了，还心心念念维护他们，听不得说他们一句不好……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个。”

秦桂兰重新扬起笑容，“至于为什么我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大哥他们还在农村田地里刨食？嗯，那大概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作孽了啊，那是他们活该呀。”

“他们自己懒，自己脑子不好，不懂的脚踏实地过日子，那都是他们活该啊。”

她弹了弹指甲，“没办法，谁让我命好呢。嫁了个好人家，嫁了个好男人？不像娘你命不好，嫁了爹那个窝囊没出息的，还让大哥他们几个随了你们，个个都没出息。”

手压在老秦氏肩上，斜着眼睛看她，轻声道：“娘你也别太想不开，谁让这都是我们的命呢！咱们啊，都得认命。”

“活该在农村里刨田扒土辛苦过活，那是大哥他们的命！”

“能在城里享福，也是我命！”

“还有啊，你刚才确实也说得没错，有你这样做娘的，我恨你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尽心尽力孝顺你？！”

“不过能接你来城里跟我们过这几年好日子，你就偷着乐吧。可能这就是你这一辈子过得最好的日子了，恐怕之后回去了还日日夜夜念着呢。”

老秦氏眼睛红得几欲泣血，恨极怒极。

“看来你是不领我们的情了，算了，干脆就这样了，明天天一亮我立马就去找大哥他们过来接你。届时你就是不想回去，也得乖乖的跟着他们回去！”

秦桂兰捧腹大笑，“我就等着看了，看娘你说的那几个乖儿子，我大哥他们以后是怎么孝顺你的。”

“看他们是能像你闺女和你女婿、我们对你的那样，还是会更孝顺，像银花对金婶子一样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她最后又拍了拍老秦氏的肩，“娘啊，你明天就要回去，跟你的心肝宝贝儿子们过活了，以后我就不回去看你了。”

“我就在城里啊，辛苦点，嗯，卖点东西。不过啊，我会等着娘你的好消息的，等你回去过享福的好日子了呢。”

“娘，到时候有这种好消息一定得让人传过来也给我们听一听啊，让我和贵兴也好放心。”

秦桂兰越说越笑，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差点没把他自己笑得背过气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老秦氏气得胸口发疼，但她已经老了，面对这个年轻力壮的不孝女，根本奈何不了一点她。

秦桂兰抹了把嘴巴，“哎呀，不跟你说了娘，今晚你好好歇着，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秦桂兰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老秦氏在她背后发出悲怆一声：“桂兰，你真的要对我做的这么绝？”

秦桂兰没回头，淡漠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同样是爹和娘的孩子，怎么就偏偏光我和大哥他们不同？单是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就活该独独随你们打随你们骂？就活该……差点被卖去六十多的老头给你们换彩礼？”

话落，秦桂兰没再停留，径直摔门离开了。

老秦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伏在地上小声呜咽，加上一身披头散发，宛若一个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