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其中一位老师才开口说：“方深？就是那个年级第一的学生？”
闻言，周海如一愣，双眉微蹙，回答说：“对！”
“哦！是这样啊？那卷子早就他们班李老师拿走了，说是要庆祝庆祝，他们班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年级第一！”老师回答说。
“那可以辛苦老师跟李老师打个电话，让他把试卷拿来一下吗？”周海如依旧语气平淡而尊敬地说。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个男生忽然开口说：“老师们，难道你们对方深的成绩没什么怀疑吗？”
听闻此言众人都精神振奋起来，个个竖起耳朵，目光炯炯地看向一排老师。
众位老师略微一迟疑，还是开口说：“我们其实还是有所怀疑……但是，李子航老师很肯定方深不是这样的人，他坚持认为方深没有作弊……而且，李老师没参与这次改卷，比较公正……所以我们就承认了这个成绩。但是我们都没有看过方深的卷子，所以不是很清楚。”
此次摸底考试是用机考的方式直接打分的，所以每个老师都只是看见卷子的一小部分，而且改的时候也不能认出是谁的试卷，所以众位老师也只是知道方深这个名字以及第一名的排名，具体卷子反倒是还没有见过……
站在人群中的方深在听见李子航三个字的时候顿时目光一凝……庆祝？维护自己？怎么可能？方深非常清楚李子航的为人，就读这个学校三年以来，李子航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对自己都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上谄媚阿谀，对下则是倨傲蔑视，一副奴才模样的李子航怎么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话……
所以，方深已经可以断定，李子航有问题！
然而就在此时李子航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众人身后，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一群学生和走廊下的老师们，甚至嘴里还塞着半个包子，像是刚刚买早饭才到学校上班似的……
“李老师，你来得正好！”走廊里的一群老师此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将李子航迎了进来，赶忙开口询问。
而李子航的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从众位老师的话语中才逐渐意识到此时发生了什么。
“什么！你们怀疑方深的成绩有假？！”李子航惊呼一声，目瞪口呆地看向众位同学。
旋即李子航表露出痛心疾首，义愤填膺的模样，正词肃穆地说：“各位同学，各位同事，方深同学好不容易考得一次这么好得成绩，你们为什么要怀疑他呢？难道就是因为他超过了你们吗？”
“我们不能这么心胸狭小，对别人取得的成绩指指点点，拿着放大镜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来证明别人的成绩是虚假的。我们应该正是差距……
“我知道，我平时对方深有些……不好，但是方深的成绩我是相信的，他为人正直清白，品行端正，我绝对信任他！
“而且，方深是个孤儿，家庭情况不好，他经常自己送外卖……”
一番大话说下来，李子航口沫横飞，急切焦躁，仿佛真是一位体恤学生，爱护学生的好老师！
众人中不仅方深呆住了，就连曲晓倩和张沫，曾飞飞，杜正也呆住了，一时间他们都不明白李子航这是在演哪一出？
人群中只有李双冉看着卖力表演的李子航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继续说！把气氛再推高一点，再激烈一点，那时候摔起来才有嚼头！！
人群的前方此时李子航还在口若悬河地述说方深的事迹：“……这些平时方深同学都会主动来找我交流，从他的话语中我相信是一个好孩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人群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李子航，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就在此时早就来到人群中的秃着脑袋的校长也迈着步子走倒人群前面，两只眯缝的眼睛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对着李子航说：“李老师，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方深是一个好孩子……那么大家，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要看到卷子！现在！”人群中不知道哪儿传来一声呼喊！
一瞬间，大家被李子航打击下去的激情又点燃起来。呼喊着要看卷子！
看见这一幕，校长也无奈地只能示意李子航去取卷子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刚刚在人群中叫嚷一声的男生悄咪咪地看了李双冉一眼。
面对校长出面说情，安抚众人，李双冉当然早就想到了，所以就安排了一个托儿混在人群中，在关键时刻调动大家的情绪，让学校领导骑虎难下。
半刻之后，李子航就拿着几张试卷来到了大家面前。双手高高举起试卷展示给大家看。
众人纷纷凑上前去，眯眼看个仔细。
方深也不由得抬头看向试卷，然而看着看着，方深却是双目一缩，面露惊讶的神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卷子上……没有圈圈？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卷子，然而上面的字迹确实又像自己的字……
只是方深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虽然字迹大体上相同但是却又些微不同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模仿出来的……
众人只见卷子上方深的笔记清晰而明快的印在上面，每一道题目都是准确而又条理清晰地回答着题目。众人看了都似乎有点相信冤枉了方深。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杜正惊呼出声：“这这这……这张卷子答得太完美了吧……”
听见杜正的这一声惊叹，众人也赶紧凝神静气地阅读卷子上的答案，上面的每一道题目，每个解答步骤清晰明了，简直就像是标准答案一样……其余的老师也赶紧拿出标准答案来对照方深的回答……
然而令众人惊诧的是方深的每一道答案就像是标准答案的翻版，一字一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这里众人看向方深的眼神已经全变了，也许刚刚大家还有一些怀疑，然而现在大家已经断定了方深就是在作弊！
甚至已经有人脑补出了一串大戏。
曾飞飞此时大声开口说：“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不用查啦！已经可以确定，方深就是将老师办公室里的答案偷偷摸摸地偷出来，拿到考场上抄，哼！人证物证具在！无从狡辩！”
“而且，就连动机都可以推测一二，李念其先生昨天刚刚在大会上宣布奖励成绩优异者奖金，方深见财起意，就半夜摸黑去偷了答案，想要拿那一万块钱！”此时杜正也适时开口说。
可以说两个学生的话基本就把众人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此刻所有人都鄙夷地看着人群中的方深。
即使是曲晓倩也神色灰暗地看着方深，不敢相信方深做了这种事情……
人群中，李双冉则是再也抑制不了脸上的笑意……这样一来，方深就不用在学校里待了，被开除是迟早的事，自己再稍微运作一下……弄死他！到时候苏夏就是自己的了……
从逻辑上来说，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就是方深去偷的答案，但是李双冉并不需要证明这一点，他只要在大家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足够了，当怀疑产生的那一刻，信任就已经身死道消了，至于证据？怀疑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偏见……
况且，他还有最后一招！
只见刚刚还一脸正气的李子航在对比标准答案和方深的每张试卷之后，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对着方深破口大骂：“方深！！亏我还这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在你身上投下了多少希望，多少精力啊！全都浪费啦！浪费啦！”
“你枉费我对你的一片信任，你枉费学校对你的一片教育之情！！”
狰狞的表情，失望的神色，颓然的长叹，撕心裂肺的痛呼，李子航仿佛是一个遇到渣男的青春少女，面对爱情的逝去痛不欲生，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臻之化境的表演将一个受到顽劣学生欺骗的悲情教师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让李双冉都不禁动情一二……
一番义正言辞的呼嚎，顿时点燃了大家心里早已狂怒！所有人都对着方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怎么得劲怎么来！
“他妈的，方深！这么好的老师你都骗！就你这鸟样，还想要钱！”
“舞弊作假，就为那么点钱？骨头呢？”
“脸都不要了……”
“掉钱眼儿里了，就你这样的学生不能当我们的同学！”
“对！开除他！开除他！”
……
校长在人群中尽力维护秩序，胖胖的身体不断被人群挤来挤去，直到学校的保安队赶来才把愤怒的人群渐渐分开……
只是人群还是不断的喊着“开除”的字眼，一个个怒目圆睁，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