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忽有侍女打翻酒壶,深红酒液泼在顾云澈衣摆。
那打翻酒壶的婢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只求小侯爷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年原本开朗的面色瞬间变得不悦,挥了挥手便让侍卫将人带了下去,他倒是不是恼这件事,而是生气许清荷竟敢说凝凝的阵脚粗糙。
在他看来,凝儿送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席间的这一场小闹剧自然没人注意,沈知凝坐在一侧,看向栏杆边的裴之与许清荷,两人相敬如宾,远远看去,真像一对伉俪佳偶。
方梨趁着夜色,又遁入了席间。
她看着目光清明的男人,心中充满疑问。
明明已经在船中的酒壶里下了药,怎么他这会儿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虽然她刚刚上错了船,可等她再跑过去时,却只看见裴之与许清荷两人坐在船上饮酒对诗。
不应该啊...那可是西域药效最猛的迷情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她暗自思纣之际,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是一位眼生的婢女,“您便是裴府的表小姐吧?”
方梨点了点头。
那婢女又道:“有一位公子寻您,此刻就在侯府的花园中。”
“哪位公子?”
婢女并未明说,只是低头轻声道,“您去了便知道了。”
方梨心下一惊,她还以为自己下药的事被旁人发现了,于是匆匆提着裙摆便跟了上去。
她跟着引路侍女穿过九曲回廊时,裴念安正将鎏金护甲掐进朱漆栏杆。
她看着方梨藕粉色的裙裾扫过青石阶,心中充满疑虑。
从今日进了镇北侯府开始,这女人就鬼鬼祟祟的,有好几次她望向席间时,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裴念安隐隐约约觉得她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自己可是偷偷将她带来参加生日宴,若是方梨这死丫头在侯府惹出什么麻烦...那罪名可都在自己身上安着。
想到这,她也赶紧提起裙摆跟了过去。
假山后的谢诏握紧袖中碧玉簪,这是他在上京找了三个月才寻到的冰种翡翠。
听到脚步声,男人难得局促地清了清嗓子:“那日上元节…”
“谢夫子?”方梨站在三步开外,月光照亮她刻意模仿表姑娘平日梳的飞仙髻,“这么晚了,您叫我来有何事?”
听到女人清脆的声线,谢诏猛然回头。
月光下是方梨那张惨白的脸。
男人吓了一跳,手中死死攥着碧玉簪,顿了几秒后才道:“怎么是你?”
方梨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他叫自己来的么,怎么又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
她往前走了两步,“不是您让婢女传话,叫裴府的表小姐么?我就是啊。”
裴念安藏在太湖石后浑身发冷。
她听不清两人再说些什么,只看到他们在月光下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谢诏手中似乎还捏着一根簪子。
难不成是送那贱人的礼物?
她忽然想起来,在书院时,谢诏常常执卷立于廊下,而方梨恰好也总是站在书房那边的廊中。
裴念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谢诏将碧玉簪往袖中藏了藏,方梨却突然踮脚去够他发间沾着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