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见她这样,顿时就慌了。
她今天本来只是想将浮光锦被弄坏的名头安在沈知凝身上的,还特意带了一大帮丫鬟婆子助阵。
怎么到了听竹苑,这战场的风向就变了?
她心底暗恼,面上却又得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
“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这浮光锦不是姐姐弄坏的,那便是我误会姐姐了...”
方梨伸手便要扶她起来,没想到对方却往侧边闪了一下,算是躲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沈知凝目光掠过她指尖新染的凤仙花汁,“前日我见念安表姐指尖倒是并无装饰,想来老夫人最近更爱素净样式。”
这话像根细针扎进方梨心尖。
她慌忙缩回手,茜色衣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缠着的素纱——那是前日被香炉磕伤的痕迹。
围观的婆子们互相交换着眼色,谁不知老夫人最厌艳色,偏方梨最近总爱穿戴得花团锦簇。
再加上府内先前一直传有有她与大公子的绯闻...
听说大公子已经当着老夫人的面拒绝她了,表小姐不会现在还想着怎么收拾的娇艳一些,引起男人的注意吧?
众人心底不由又对这位表里不一的小姐多了份厌恶。
方梨看着大家眼底闪过的情绪,轻咬着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和委屈。
她最不愿意别人提及自己和表哥的事,可那贱人三言两语间便能将风向转过去。
“对了,表妹可知浮光锦为何称作浮光?”
沈知凝忽然截断话头,从玉珠手中接过青瓷盏。
盏中琥珀色蜜浆映着方梨扭曲的倒影,“这衣料难得就是因为需得用晨露未曦时采的蚕丝,浸在雪水里晾晒百日。平日里用清水浣洗即可,可若沾了皂角和其他洗液....”
她指尖在褪色处轻轻一划,“便如月落寒潭,再难映出流光。”
方梨踉跄着后退半步,发间金步摇撞在廊柱上叮当作响。
她想起小侯爷不经意间说过的话,“这浮光锦得用雪松露细细浸泡...”
所以,那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方梨心中瞬间充满悔恨,自己明知道小侯爷与沈知凝要好,为何还会轻易相信他说过的话!
她双手紧紧攥着已经褪色的衣料,口中却一遍遍重复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相信他?”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们给自己做的局!
恨意如野草般在她心头滋长,方梨忽的冲了上去,手中死死拉着少女的衣袖,“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都杵在这儿作甚?”银香突然从人群后钻出,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
方表小姐死死拉着表姑娘的衣袖,地上还扔着一团看起来破旧极了了衣料。
她轻咳了一声,众人看见是修竹阁的人后,便默契的让开了一条路。
银香缓缓走了过去,“大公子让我过来传话,秋宴上府中的小姐少爷都要穿新制的衣裳,表姑娘若得空,申时去修竹阁量尺寸。”
她淡淡瞥了方梨一眼,又道:“府中规矩甚多,方表小姐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为好,毕竟这儿离大公子的院落也就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