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青山村，遍地早已皑皑白雪，积雪覆盖住整个村子，把所有人都禁锢在一个个灰色的木盒子里，蹑手蹑脚，蜷缩成团。

傍晚的天空，天色仿若黑暗的幕布向下压来，若不是雪花飘落，很难想象这样的空寂的世界不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兆。

灰黑色的渭水湖畔边缘，一座宅院散发出点点昏黄的灯光，摇曳在墨色的夜晚，凄冷低沉。

林玉侧躺在床头，不发一语。

从见到刘成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要不回刘兴了。

烛光晃动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怀胎八月的孕妇，更像是古画里生世凄凉、命运坎坷的薄命女子。

几步远的圆桌上，饭菜已经凉透，若不是屋子里何妈一直烧着炭炉，恐怕此时桌上的饭菜都已结冰。

与刘宅的低气压不同，刘秀家里此时正热闹非凡。

“二哥，怎么不见嫂子跟你一块回来。”刘秀今日拦住刘成，心里很高兴，张罗着王桃花给刘成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刘成动筷子的手顿住，而后讪讪地说：“不提她，不提他，说说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去脸上的不自在，刘成洋装发怒：“你怎么照顾娘的，怎么能让娘被小姨逼疯！既然我回来，我可不会放过她，明儿我们就去找她算账。”

一旁的王桃花心里“呸”了一声，面上仍然战战兢兢地给两人添菜。

刘秀听了此话，帮刘成夹菜的双手缩了回去，脸上的笑意骤减，冷眼瞥了一眼刘成，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用饭。

“你看着，明儿我定要叫小姨给我娘赔钱……”刘成兴奋地大放厥词，完全不顾及刘秀越来越黑的脸色。

刘秀根本不打算告诉刘成，他的欠债和小姨害娘发疯的联系。

此刻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刘成带着刘兴走。

……

一大早，村里陆续开始有了袅袅炊烟升起。

茫茫白雪的路上，刘成拉着不情不愿的刘秀敲响了小陈氏家的大门。

自从陈氏疯病，小陈氏一直窝在家不敢出门，少有几次出去，也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让她恨不得没出来过。

连带着，家里男人对她脾气也不好。

以前老实不啃声的人，现如今处处跟她反着干。最可气的就是张老汉根本不骂人，遇到不满的事，直接撂挑子走人，留着小陈氏一个人当场傻愣。

好在这事情过去一年，在小陈氏辛辛苦苦地不懈努力下，张老汉和陈家人跟小陈氏的关系也也慢慢缓和过来。

这不，这个冬天小陈氏又是做棉袄，又是做被褥地给家里和娘家人送去，反倒使得小陈氏在家里的地位比以前还高。张老汉看着小陈氏，比过去更多一点人情味。

张家家里正一片喜乐融融，任谁也没想到刘成会这个点来打搅他们，理由更是让小陈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佯装了一年的慈眉善目，和气生财在见到刘成那一刻彻底放飞。

“你还有脸来我家里，让我赔钱！”小陈氏看着刘成，吼道：“我姐的事早就当着村里人说清楚了，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跟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