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正是落英缤纷之时,连燕齐谐也忍不住晃着脑袋,吟了两句“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靡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正是宋时王淇的春暮游小园。
他今日又穿了长裳大衫头戴了一统山河巾,摇起折扇来,越发有些名士之风了。
陆冥之笑他道“你倒是风雅,这些花儿粉儿之类的事,你从来不错过一样。”
燕齐谐又晃起扇子来“贾人之子,又是丘八,附庸风雅罢了。”
陆冥之问他道“前两年还见你无事填两阙词,怎的如今也少填了。”
燕齐谐轻声笑道“嫌麻烦。”那扇子一呼啦,扇过好大一阵凉风,卷起陆冥之额前的碎发来。
陆冥之心道,嫌麻烦是一方面,只怕还是近年越发事多繁杂,心情难以言喻,过了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罢了。
燕齐谐顿了两顿,又道“才传来的消息,说王瑞昌自尽了。”
陆冥之微微一抬眉,放下茶杯,问道“口中套出什么话没有?”
燕齐谐摇摇头,道“不曾。问他话,便只知谩骂,激了两句,便自尽了。不过从他守广平府的表现来看,他这般作态,也不算是奇事。”
燕齐谐再度摇头,犹持纸扇半遮面,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来,口中道“可惜?到不见得。”
陆冥之微微笑了两笑,知他要卖关子,便开口问道“有何新收获?”
燕齐谐笑道“王瑞昌身边那个周靖,有意思得很。”
陆冥之略一颔首,示意他往下说。
陆冥之接话道“有些个客卿的意思。”
燕齐谐又道“是有这么点儿意思,但王瑞昌座下客卿中,其实并无这么个人。”
这身份的确令人生疑。
燕齐谐摇扇道“不止呢。有兵士亲眼瞧见他在万箭齐发的危机时刻,劝王瑞昌投降,嘴一刻都不停,还避过去好些对他的攻击。”
“嗯。”陆冥之答,对这人似乎也有些兴趣了。
“你猜他后来跟墨韵说甚么?”燕齐谐道,“那个周靖对墨韵道,你们昭王要名声要的厉害,极是顾惜面子,你要是不管不顾的杀降,这若是传扬出去,昭军的名声怕是要难听许多了。”
燕齐谐扇子一合,朝着桌子上一拍,道“这般危急关头,说话还能这么思路清晰有理有据,甚至还威胁了墨韵一把。最有趣儿的是,墨韵那小子还真被他威胁到了,咬牙切齿地听了他的话。”
“这可不是有意思极了嘛。”燕齐谐眼波流转,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看向陆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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