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停了!”陈典吏看着这情况,便开口喊止了这一众人等,知县现在也没换了官袍坐堂,所以看着陈典吏能控制局面,他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陈典吏那是深谙官场逻辑的,冲着知县又是行了一礼,看着知县示意放手去做,他才转身来应付这些证人。
边上包典吏看得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大家都是六房书吏的首领,陈典吏明显拿了彩头,包典吏如何能高兴得起来?不是说要争这一时长短,而是谁在县衙里,能拿得了主意,说得了话,这传出去,对他们在绩溪的影响力,那是有极大关系的啊。
不论是他们的物业、店铺,还是依附着他们吃饭的闲汉、混混,那跟着得势的典吏,和跟着不得势的,那是两回事。这公门老吏又不比官员能升迁的,他们看的就是这县里的一亩三分地啊。
“典吏。”却是边上吴捕头轻轻碰了碰包典吏,后者顺着吴捕头的眼光看过去,却就看着胡宗宪,饶有兴趣在看陈典吏问两个酒楼的伙计。看着这一幕,包典吏突然就不想跟陈典吏计较了。
连这本来是他手下吏员出来做笔录,他也顺口招呼了一声:“还不去叫人出来,跟着陈典吏办差?还要等八抬大轿请你们么?”
知县看在眼里,却也颇是嘉许点头道:“好,老包有气度!”
看着入后宅换官袍的知县,包典吏心里却就暗笑,他可不是为了知县大老爷的这句赞。
也不是什么狗屁的气度。
他没心思跟陈典吏计较,是因为他看见了胡秀才。
胡秀才是个什么人?胡秀才是个好脸面的人,不单好脸面,他还不要功劳啊!
之前那个典吏,不就是傍着胡秀才,得了功劳,混了个官身,去别的县当县尉去了么?那对于公门老吏,这一步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当官,本地家族的势力不会为此消减啊,而越过了官吏这条线,他们这些公门世家,几代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把这位柳副巡检看牢了。”包典吏对着边上几个捕快吩咐道。
然后又招手叫来一个差役:“去把我房里的龙井,泡一杯给胡秀才端来。嗯,打发人去弄些零嘴糕点回来,挑好的拿。”
那差役接着包典吏扔来的碎银,连忙便去了,包典吏方才搓着手,走到胡宗宪身边:“秀才,您是怎么把这厮揪出来的?这厮一被揪出来,那位马上就蔫了!”
他说的,是瘫坐在边上椅子里的柳卫。
没错,柳卫一见这程姓汉子上了堂,立时就蔫掉了。
“你想干什么?你有话好好说!”胡宗宪被包典吏吓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包典吏一心要讨好胡秀才,可一点也不介意胡宗宪的嫌弃表情:“就怎么找出这程某人的,小人想不通啊。”
不得不说,人是有缺点的,不论什么人。
胡宗宪这样的人,他那种如同孔雀一样,喜欢抖擞羽毛的少年性子,却就被包典吏打对了这个点。所以一听包典吏问起,他却就开心了,尤其还有一杯好茶端上来,另有四包荷叶包着的零食、糕点也送了过来的时候。
胡宗宪的心情便大好起来,看着包典吏,也愈发觉得顺眼,自然不介意,把这其中来龙去脉,炫耀上一番。点点书库ianianshu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