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休靠在纪元乐园的大厅里,他紧闭着双眼陷入沉思,等到眉间紧蹙的皱纹终于舒散开来,他缓缓地从口袋里取出常用的水烟袋,深深地吞云吐雾。
一万年……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岁月随文明兴衰流逝,只能从古旧的天方夜谭中搜寻些许线索,没想到在这世界最深处寻得了答案。
“这就是你信心十足的原因吗?我们真的是观看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恐怕任何人看了这些影像,都不会再回归平常的生活,怎么说呢,现在我和这几位心中的感情都十分复杂……”洛休回望了一眼身旁默默不语的芳十三姨和曼华,还有满心沉醉在无限遐想中的岑清,“我们既对这瑰丽的奇景深感沉迷,同时也充满了不忿与悲哀,诚然这里记录的一切都与地上的人类文明息息相关,可活在世上的人却毕生无法亲身体会。”
“我们跟老鼠没什么两样不是吗?被上层关在笼子里,互相厮杀夺食,人现在到底算什么啊?!是一群行尸走肉吗?”曼华发出无望的苦笑,他从小就理解下层人的生命是有多么卑贱,只是没想到,整个人类的命运都这么可怜可笑,“我们被一群自以为是的懦夫关在地底一万年,我生在这里……但我绝不想死在这里……”
曼华迈着摇摇欲坠的步子靠近阳昕,眼神中充斥着癫狂的杀意,他贴近阳昕的耳边,述说着自己焦灼的渴望。
“亲爱的小妹,我可以为你杀人,为你杀很多很多碍事的人,只要你告诉谁才是把我们关在地底的罪魁祸首,因为我,一定要,亲手扭断那家伙的喉咙!”
“我不知道,至少目前只摸到了线索,这一切跟上层帝国和母神教都脱不开关系,但真正的知情者是谁,我们还在调查,如果找到了那个家伙,我一样也不放过他!”阳昕出城游历归来后,她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她绝不肯抛下这里的一切和白渊一走了之,作为军人的血性,作为一个人的良知,都使她放不下肩上的担子,“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权利重回地面,重建家园,重新活在阳光下,做个顶天立地的人,我真的看不惯现在的世态,这绝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说到母神教,我一直有个尚未查明的疑惑,按照中庭世界的历史,似乎以人类科技文明的兴衰形成了周期,要知道,万年来人类的文明反复毁灭的次数难以计数,许多科技崛起又失落,按理说任何文化都难以形成延绵不断的繁荣,连古殉日族都经历了文明衰退的趋势,为什么只有母神教一直存在了万年之久?”洛休抛出了个犀利而隐晦的聚焦点,他凭借侦探的敏锐嗅觉捕捉到了某种违和感,“我的意思是说欲望是人类的本质,哪怕有圣人在世,也无法避免人为私欲去谋求权力与利益,为了个人享乐,甚至后代的延续,人不可能不去掠夺,而母神教坐享中庭世界最具有号召力的势力,可万年来从未想过去统治世界,永远保持普世中立的态度,辅佐历代的皇权,这点很矛盾,难道统治中央教廷的家伙们各个都是圣人?”
“我来讲一个关于中央教廷的传闻吧,这是即使上层贵族也鲜少知晓的故事,所有担任中央教廷职位的神官们都几乎不会生病,虽然会衰老,但除非意外事故,他们最终的死因都是机体衰老而死,所以他们很长寿,平均寿命甚至有120岁,这是白氏医院历代档案统计出的情报,没有任何中央教廷的成员需要寻医问病,传言说是来自母神的赐福,这些人深居简出,出行都佩戴面具,担任神官的人会切断世俗的所有因缘,由教皇亲自赐福,成为跟随教皇的一份子,关于中央教廷,这是我唯一掌握到的线索。”
连白渊的氏族都无法近身中央教廷的领域,除了军皇本人和英魂军成员,其他人绝无进入中央教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