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看到那房门门缝下,露出了一个小纸头,他们几个孩子正在玩纸飞机,就他没有纸折飞机。他就忘了大人的要求,直接冲过去,扯过了那张纸。
那张纸上的画,就是我平板上打开的那张。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一大堆的尸体泡在水里,还是在一个漆黑的环境中,每个人还都是仰面,张大嘴,这就是一个很恐怖的画面。他把那张纸丢了,就跑回家去了。
那时候年纪小,很多恐怖的记忆也就是一两天就忘记了。等到了小学五年级,他们家楼的屋子,却突然用砖头封住了门窗。没错,就是砖头封住的。就连门缝都没有留下。他开始会思考,里面的人为什么要全封起来呢?那他怎么出门买菜?他吃什么?他不会已经死了吧?要是死了,又怎么会封门窗呢?
这些疑问,让他渐渐想起了学前班时的那副画。当时指觉得画面很压抑,很恐怖。还是在上初中,开始学专业美术之后,他才一点点回忆起那画面,每一个细节,就像从脑海深处被翻出来,越回想越清晰。他开始顺着脑子里的记忆,去画那幅画,最后就出现了他提交的参赛作品。他也是在全部画好之后,才想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诡异的死人,大量的死人。
至于他们家的地址,那是在我一再保证,我们会拯救世界的时候,他才说出来的。
阳光小院!我们对西州市区本来就不熟。就算有导航,这前后跑的,还要找地方吃饭。米虫还特别挑剔,非要下馆子。折腾来折腾去的,等我们赶到阳光小院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现在是初冬,一般六点多天就要昏暗下来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米虫开机,从进入小区开始拍,寻找着被砖头封住门窗的一楼的房子。这么特别的特点,也太好找了。也不过十分钟,我们就站在了那房子面前了。
九十年代的房子。阳台还是水泥的,再用铁枝做成的防盗网。只是现在,防盗网全部生锈了,而防盗网里面就是砖头,一点内部情况也看不到。旁边的窗子也是这情况。这要是放在现在的新小区肯定分分钟被人报警,马上就有人来问个究竟。但是这种老式的小区,一个地级市,还是在偏僻的城乡结合部,还带着违建的那种小棚子的老小区,这都弄成这样了,也没人来看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森少,是行动派的苦力。他一个利落的斜身,单手撑地,看向了门缝,说道:“门口后面也都是砖。里面要么没人,要有人,也肯定早就死了。”他翻身起来,又看看一旁的房门,皱皱眉,拍拍隔壁的房门,说道:“这边的房子也一样,砖封住了。两套这样的房子。这房子主人在那年代,应该挺有钱的。”
“那我们还能进去吗?”米虫拿着摄像机,也想拍拍门缝下的砖头,可是就他那身材,是蹲不下去的。在我镜头外,差点没忍住笑。
森少看着米虫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一只手盖住了镜头。
等镜头再次能拍摄的时候,我们已经从一堆碎砖头上开出的一个门洞走进屋子里了。镜头黑掉的那一分钟时间里,森少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军刀,然后就那么咔嚓咔嚓几下,门锁就弹开了。这种老式的锁,就跟我们在学校宿舍里用的一样。我是心领神会地赶紧掏出西州的宣传卡片就往门缝里一插,卡住了弹回来的锁芯。森少再研究了一下门框,然后飞起一脚,“嘭!”门板撞着砖头,全散了,全塌了。这也太暴力了!主要是这门板本身就不那么结实,而后面的砖头我估计着,他是先砌阳台,再砌窗子,最后的最后,才是砌门口。运进来的建筑材料就这么点,到后面水泥不够了。这不,森少一脚就搞定了一面墙。那画面,要是拍下来的话,都能跟拍电影的道具墙一样精彩了。
米虫拿着摄像机,小声对我喊着:“打灯,元宵,打灯!”
我们这次来那么匆忙,而且谁也没有料到会走进这样一个完全被砖头封闭的空间里,都没有带手电筒。只有森少车钥匙上扣着一个那种小小的,却超级亮的小手电。我也亮起了我的手机手电筒,基本能看清楚四周了。
米虫开始讲解着:“我们已经进来了。这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屋主竟然在画出那样的地狱情境图后,选择用砖头封住所有的门窗呢?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东西进来,还是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去呢?这里应该是客厅”
我没有注意听他继续说,而是注意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纸张。4的打印纸,很普通的那种。但是很明显是已经经历过时间的洗刷,变得泛黄了。我蹲下身来,捡起了一张。那张纸的背面,分明就是铅笔画出来的地域情景图。但是跟之前平板上的那样不一样。
一样的黑色系,一样的尸体浮在水里,一样的仰面张大嘴,但是背景不一样,这张图上的石头明显把之前那张多得多。
我又翻起了一张,还是这样!一连几张白纸翻了过来,都是这样的画。有些能看到蛇,有些却看不到。
米虫的摄像机对准了我面前的那些图,他夸张地惊呼着:“这里的画,不会都是这个场景吧。这些画的作者在这样的黑暗面前,应该早就已经被折磨得很痛苦了。他画完这些画,这么多纸,他需要多长时间?”
在翻了五六张图后,我发现了两张图相似的地方。石头!能连接上。一张有半块石头,放在一起,这就是一块完整的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