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澈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沈知凝突然伸手触碰他指腹的薄茧。
少女指尖微凉,激得他脊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花架上鹦哥歪着头打量这对玉人,突然扑棱着翅膀叫道:“羞羞!羞羞!”
沈知凝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凝儿,我要随父亲一起去边疆了。”
顾云澈指尖绕着沈知凝发梢的浅青色丝带,紫藤花影落在他眉间,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我带来的鹦哥叫雪团,会说不少吉祥话。”
他从袖中掏出枚核桃仁喂给鸟儿,“我不在的时候,凝儿若是想我了…”
话到此处却突然哽住,少年转而将鎏金鸟笼的铜匙塞进她掌心。
沈知凝忽觉指尖发凉,笼中红嘴鹦哥此刻也在歪头叫道:“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你要去北疆?”她猛地攥住他袖口,“什么时候的事?”
顾云澈懊恼地揉乱额发,“圣上的旨意前段日子就下来了,只不过是我贪心,总想一拖再拖。”
“可如今我已经明白,只有立下军功,才能光明正大的与凝儿在一起。”
他就势握住她颤抖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凝儿不必担心,我很快便能回来,你只需要等着我就好。”
沈知凝低头思索,自从她重生回来以后,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因为她的轨迹被打乱了。
原本身为太子的宇文渊变成了最不受宠的三皇子,而本应该在宇文渊登基之后发生的北狄战役也提前了十几年......
见她不说话,顾云澈取出枚温热的令牌贴在她掌心,“这是我的私令,等我走了,你可以用这个令牌调动镇北侯府的私卫。”
沈知凝盯着玉佩上熟悉的“澈“字纹样,突然想起前世他去边疆时,自己曾在佛前发愿保佑他一生平安。
“你,一定要去吗?”
少年原本清澈的眼神忽的变得庄重。
“凝儿,这场战役,就算我没有遇到你,我也是要去的。”
“北狄数次犯我大庆疆土,我身为将士,岂能眼睁睁看着?”
他自幼便跟随父亲住在军营,小时候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整日要他挥枪拿棒,他也想像上京的少爷们一样整日遛鸟赏花,过清闲日子。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明白,圣上赐予他们“镇北侯”的头衔时,就等于将保护疆土的责任压在了他们身上。
只有守好疆土,才能换来百姓和心爱的人的安宁。
顾云澈指尖勾着鎏金鸟笼的铜匙,在沈知凝掌心画了个圈:“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拜访裴大公子。”
他眼底映着紫藤花影,语气却郑重得像在祠堂立誓,“我不在的时候,总得有人护着你喂雪团。”
修竹阁内。
裴之执笔的手腕悬在宣纸上方三寸,雪浪纸吸饱了墨汁的“善“字被他生生顿成墨团。
廊下传来的娇笑声刺破窗纸,他取过青玉镇纸将错字压成褶皱的山峦,另起一行时笔锋竟透着金戈之气。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