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知凝还未起身，却已经在房中隐约闻到了一股肉汤的鲜香味。

等她睁开眼时，便看见玉珠端了一碗乳白色的汤进来。

“小姐，您醒了？”玉珠将碗放在桌上，“这是小厨房今日新做的黄芪乳鸽汤，小姐这个年龄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沈知凝懒懒倚在床头，看着玉珠将青瓷碗中的乳鸽汤搅得香气四溢。

汤面浮着几粒枸杞，黄芪的清苦裹着肉香，倒真勾起了她几分食欲。“小厨房何时学会这般精细的药膳？”

她舀起一勺汤，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

玉珠垂眼，整理绣帕的手却顿了顿，这碗乳鸽汤包括妆奁里的点翠首饰都是银香姑娘今早带着衣裙送来的，可小姐如今和表少爷水火不容......

她沉思了几秒，而后道：“是奴婢这几日跟着府中的嬷嬷一起学的，小姐自从前几日入秋后身子便有些虚弱，所以奴婢才想着食补的法子...”

檐下风铃轻响，掩住了她尾音里细微的轻颤。

“玉珠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沈知凝并未起疑，而是小口舀着那碗鸽子汤，不过片刻，便一滴不剩。

晨光斜斜掠过窗棂时，裴之正立在回廊尽头，玄色衣角沾着露水，目送那碗他连夜守着砂锅煨出的汤羹送进听竹苑。

午后玉珠捧来两套新衣时，沈知凝正对镜试簪。

一套是用顾小侯爷送来的蜀绣织的百蝶裙，流光溢彩不说，就连襟口的金线也在秋阳下折出细碎光晕。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玉珠找的绣娘倒是没浪费这每年只产三匹的蜀绣。

“小姐，你再瞧瞧这件。”

玉珠转身又捧来一件月白云纹襦裙，与那件百蝶裙张扬夺目的美不同，这件纱裙却是用暗绣藏了兰草纹样，只在转身时才会泛出银丝。

沈知凝的指尖拂过云纹褶皱，想了想却还是让玉珠将百蝶裙给自己换上。

昨日顾云澈来信才说了，因着他明日就要出征，但是今日裴府刚好举办秋宴，他不便参加，所以将地点又换到了千味楼。

信中还特意嘱咐，“凝儿一定要穿着我送你的衣裙来。”

沈知凝虽然觉得百蝶裙太过夺目，但是又懒得回听竹苑再换套衣服赴约，于是还是选择了那套衣裙。

反正这秋宴和自己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只需要过去充个人数，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自己便去千味楼赴约。

裴念安将秋日宴设在后花园的池塘旁，秋日正是赏花对诗的好季节。

沈知凝踩着满地花瓣走来时，正撞见裴念安莲步轻移走到谢诏身边，女人的青金石耳坠在发间轻晃，与男人腰间玉佩的碰撞声倒有相似的脆响。

池边水榭里，裴念安攥紧了手中团扇，看那袭华贵蜀绣掠过九曲桥，竟比她特意裁的浮光锦还要夺目。

等看清是沈知凝那张脸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今年不是没给表姑娘做新衣服吗？她这件裙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华丽！

同样瞪大眼睛的还有方梨，她死死盯着沈知凝身上的百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