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荷闻言,突然轻笑。
她站起身,凑了过去:“谢夫子怕是不知道,早在翰林院时,三皇子临帖就常得裴府的那位表姑娘指点...”
“只怕夫子说的那人,是沈姑娘吧?”
女人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传到宴席上每一位人的耳中。
眼见已经有人开始把目光往沈知凝身上移动,宇文渊轻咳了一声,打断道:“许小姐,你多虑了。”
他目光中散出一股冷光。
“我的字是裴夫子亲自教的,若说像一个人,那也只能是裴夫子了。”
宇文渊话音未落,席间白少女玉盏中的菊瓣忽地轻颤。
沈知凝垂眸望着茶汤里浮动的花影,恍惚忆起在修竹阁裴之执笔教她运墨时,竹帘外也飘着这般清苦的花香。
此刻满庭目光如芒在背,她捏着青瓷茶盏的指尖微微发白,却听得屏风后传来珠帘脆响。
“渊儿既提起裴大人,倒让本宫想起桩趣事。”萧贵妃搭着宫婢的手自殿上走下,云锦翟衣掠过石阶时传出衣物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听闻裴大人从不近女色,就连陛下赏给他的美妾也敢拒绝,当真是性情冷淡。”
席间顿时响起低语,沈知凝心头一沉。
萧贵妃在这时提裴之作甚?
朝堂之上党羽分派众多,唯独裴之与谢诏是股清流,而今日重华宫设宴,谢诏来了,裴之却没有来,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世她从未关注过朝堂之事,只知道身为一代权臣的裴首辅似乎总是一人,独来独往。
而他的手段却比旁人要狠厉的多,裴之要谁五更死,那人绝活不过三更!
沈知凝越想越多,就连手中的杯盏掉落也未曾可知。
此刻萧贵妃凤目扫来,她慌忙起身行礼,鬓间点翠步摇却在起身时发出叮当响声。
白玉盏落地碎成三瓣,沈知凝望着脚边飞溅的茶水,忽然听见萧贵妃轻笑:“想必这位便是裴府的表姑娘了?”
女人投来的表情虽然和善,可眼底却在看到少女那张脸后闪出一抹亮光。
沈知凝点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回贵妃娘娘的话,小女正是裴府的表姑娘,沈知凝。”
“沈姑娘这般娇嫩,倒让本宫想起当年自己刚入宫的场景。”萧贵妃伸出手指,鎏金护甲划过沈知凝下颌时,冰凉触感激得她后退了半步。
“不知沈姑娘现在可有婚配?这般品貌,合该配个文采风流的郎君才是。”
席间女眷窃窃私语,沈知凝余光瞥见裴念安绞紧了帕子。
前世这位裴家嫡女最是善妒,此刻她忽然笑盈盈起身:“贵妃娘娘谬赞,她虽是裴府的表姑娘,但实则与府邸没有亲缘关系,不过是表哥从云安县带回来的故人之女罢了。”
“哦?本宫到不记得,裴府还有这样一位远方故友。”
萧贵妃凤目微转,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若只是故友,那裴大人还真是有颗慈悲乐善的心。”
女人这话说得蹊跷,但裴念安却来不及细想,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有机会与谢诏单独接触。
于是她福身,眼波流转间,就想到了一条绝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