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一听便明白了,这是给她找台阶下呢。
于是她立马惊呼着从谢诏手中接过簪子道:“这根碧玉簪正是表姐不小心弄丢的那支!”
裴念安猛然抬头,实在没弄懂两人在搞什么把戏,她哪有这根簪子?但是谢诏已经发话了,自己也不好推辞。
此刻谢诏却继续道:“这簪子确实很配裴小姐。”
他将簪子轻轻插在少女发间,碧绿色的玉簪在与月光下散出淡淡荧辉。
“裴小姐可要将这簪子收好了,下次再丢了可是找不到的。”
裴念安感觉耳尖烧得发烫,谢诏的指尖掠过她鬓发时带起一阵檀香。
碧玉簪触到发髻的瞬间,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慌忙垂下头盯着青砖缝隙里钻出的野草。
月光把谢诏的影子和她的叠成一片,仿佛真成了交颈鸳鸯。
“多谢夫子…”话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咙里,她瞥见方梨正捏着团扇半遮面,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那眼神活像捉了耗子的猫儿,直叫人羞得想躲进假山石洞里。
她喜欢谢诏这事从未有人知道,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要是她突然表明了心意,谢诏拒绝了怎么办......裴府的天之娇女怎么能被人拒绝呢?
恍神间,提着灯笼许清荷突然轻咳一声:“前头宴席要开冰碗了,咱们可别可别误了时辰。”
说罢提着裙角就带着一众贵女离开了,园内的三人也跟了上去。
谢诏走在最后,却在转过月洞门时顿住脚步。
隔着垂丝海棠的枝桠,他分明瞧见凉亭里沈知凝正捻着帕子拭汗,身边那位绛红锦袍的小侯爷殷勤地打着折扇。
男人的呼吸突然乱了。
他望着亭中璧人,手指无意识收紧,直到裴念安面色含羞唤他名字时,他才从那一幕中缓过神。
少女发间的碧玉簪歪斜欲坠,他伸手要扶又生生顿在半空,指节泛白地蜷进掌心。
裴念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还只当是他觉得亭中那对实在是不知礼数,于是便添油加醋道:“不愧是小地方来的,大庭广众下就与旁人拉拉扯扯,不知廉耻!”
“谢夫子可别误会,裴府一向家风严谨,除了沈知凝,旁的女子可都是端庄有礼的。”
她贬低别人的同时还不忘夸赞了一下自己。
“裴小姐言重了,谢某并没有觉得沈姑娘伤风败俗...”谢诏后退一步,腰间玉佩撞在石栏上发出脆响。
他想起月灯节的时候,沈知凝也是这般提着花灯站在桥头,身侧是一脸傲气,风华绝代的小侯爷。
而现在那抹笑靥却映在别人眼底,倒比月华还刺目。
“沈姑娘什么风评整个上京都知道,夫子不必为她找补。”
谢诏的喉结微微滚动,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银。
他以前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才会在别人的挑拨下与沈知凝退了婚约,如果能重来...他是一定不会放弃沈姑娘的。
“倒是夫子年纪轻轻就已有如此建树,可千万不能被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给骗了!”
见裴念安还在说,谢诏心下越来越烦躁,于是冷冷开口道:“裴小姐,谢某该去前厅给裴大人敬酒了。”